回程的途中,安桐和容慎分別坐在車廂的兩端。
路燈從窗外一掠而過,在彼此的臉上映出半明半暗的昏黃。
程風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時不時看后視鏡。
九爺自上車就一直閉目養神,也不知喝了多就,眉宇間的醉態明顯。
至于安桐,乖乖地坐在位置上,懷里還抱著個紙袋子,偶爾低頭聞兩下。
他們看起來一切正常,但程風就是覺抑。
難不吵架了?
程風暗自揣測了一路,直到空氣中飄來很淡的酒香味。
他趁著等紅燈的空當,低嗓音,滿臉狐疑地問道:“小安,你在喝什麼?”
安桐晃了下外賣杯,小聲回答:“四海為家。”
“什麼家?”程風一懵,半晌沒反應過來。
此時,閉目假寐的男人聽到微弱的談話聲也掀開了眼皮。
視野中,小姑娘坐在對側,一手摟著紙袋,另一手拿著外賣杯……開懷暢飲。
容慎呼吸一沉,抿著薄,繃了下頜線條。
——我看你喜歡喝這個的,帶回去慢慢喝吧。
易柯的話,言猶在耳,無端引人不悅。
容慎并未過問安桐在宴廳里與誰喝的酒,但不問不代表不在意。
外賣杯明顯已經空了,安桐晃了兩下,淡聲給程風解,“四海為家,是一種尾酒。”
程風:“……”
那你直接說尾酒不就行了,說什麼四海為家,搞得他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鱉。
當然,程風也只敢在心中腹誹,完全沒膽量明目張膽地說出來。
因為他看到九爺已經醒了。
前后不到五分鐘,園林近在眼前。
車子停在了后湖別墅的門前,安桐下車時,不經意間打了個酒嗝。
門邊的程風:“……”
小小年紀,怎麼還好上這一口了。
至于走在背后的容慎,雖面泛不愉,可那雙沉靜的黑眸依舊時刻盯著那道纖瘦的背影,擔心喝醉跌跤。
很快,安桐進了門,程風打量著男人的側臉,“九爺,要不要我讓廚房煮點醒酒湯?”
容慎了眉心,似乎不太舒服的樣子,“不必了,你回去吧。”
程風訕訕地閉了,目送男人進門,便轉回了自己的院子。
往常,九爺每次喝酒歸家,都會讓廚房送一碗醒酒湯。
今天倒是反常了。
……
客廳,安桐打開燈,放下尾酒的紙袋,并將手里的空杯子丟進了垃圾簍。
背后傳來穩健的腳步聲,回眸,目微詫,“容醫生?”
先前車里線太暗,一直沒看清他的表神態。
這會兒,明晃晃的水晶燈下,安桐才發現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臉布滿了醉醺醺的暗紅。
容慎用鼻音“嗯”了一聲,下大搭在椅背上,座后便仰頭枕著沙發闔眸輕輕吐息。
安桐擔憂地走上前,見他濃眉鎖,細聲問道:“你喝醉了嗎?我去讓廚房煮一碗……”
話還沒說完,轉之際,手背驀地一燙,安桐瞬間僵地怔在了原地。
咬著角緩緩低頭,視線里,男人寬熱的掌心不偏不倚地握在了的手背和手腕。
安桐心跳一下就了,抬眼看向沙發,可容慎依舊維持著閉眼的姿勢,仿佛牽手的不是他。
雖然這不能牽手,但安桐就是想非非了。
短短幾秒,甚至更短,男人略顯沙啞的嗓音徐徐耳,“倒杯茶就好。若是讓廚房煮湯,會驚擾到前院。”
安桐凝神看著窗外,隔著后湖約能看到前院別墅二樓亮起的燈。
也對,若是被阮阿姨知道容醫生喝醉了,說不定會大半夜的跑來送溫暖。
安桐打消了這個念頭,順勢說道:“那我去給你倒茶。”
“嗯。”
安桐想去倒茶,但手還被男人拽著,了一下也沒能回來,只好耐心地提醒,“容醫生,你……先松手。”
男人掀開眼簾,注視著被他牢牢握住的手腕,結一滾,慢條斯理地卸下了力道。
安桐沒吭聲,活了一下手腕,就自顧自地去準備泡茶的用。
覺得自己冷靜的,但泡茶的過程里,不斷加快的心跳和抖的指尖,顯然和的覺相悖。
寂靜的深夜,孩在忙碌,男人則半瞇著眼看。
終于,安桐泡好了一杯濃茶,可能是沸水熏蒸的原因,的臉頰越來越燙,心跳的速度也逐漸紊。
不同于看見容醫生的那種心慌氣短,單純生理的心跳過速。
拍了拍臉頰,端著茶托回到男人的邊,“容醫生,先喝點茶,小心燙。”
容慎抬手扯了下襯衫的領口,睨著不遠的茶幾,“怎麼不給自己倒一杯?”
也喝了酒,即便是清甜的尾酒,但臉上明顯也泛起了酒后的淡淡緋紅。
“我不。”安桐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先喝,我去趟樓上。”
不等男人挽留,就匆匆走向了樓梯。
順便,還帶走了裝著尾酒的紙袋。
容慎眼波深沉地凝著的背影,心頭籠罩了一層說不出的窒悶。
……
不知過了多久,安桐再次下樓時,就見客廳的燈已經暗了下來。
近乎朦朧的暖燈,給空曠的客廳添了一溫婉的寧靜。
安桐以為容醫生上了樓,正準備熄燈折返,余掃過沙發,卻意外看到了平躺其中的影。
停下作,眼神比橘還暖。
此時此刻,男人修長的軀陷在沙發中,西下的長隨意地爹在一起,小臂搭著額頭,薄抿著,好像睡著了。
安桐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附近,看了眼茶杯,里面的茶水還是原來的高度,好像不曾喝過。
俯,“容醫生?”
一聲輕嘆從男人的薄中溢出,“怎麼又下來了?”
安桐沒想到他回應的這麼快,一時拙說不出話來。
容慎移開遮住眼睛的臂彎,慵懶地瞥向:“嗯?”
“我就是去洗了把臉。”安桐下意識了下,盯著男人迷蒙的醉態,“你是不是喝多了?很難嗎?”
模糊的線下,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噙著看不懂的高深,“看出我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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