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松不知背后恩怨和彎彎繞繞,他震驚之余,收起嬉笑:“他若是關了三年,那他就不是如舒公。您該懂我的意思。”
顧弛以往做事,講究明磊落。可近來樁樁件件,卻都能算得上謀詭計,與他向來推崇的謀并無半分相似。
這麼一個顧弛,很危險。
宣榕沉默片刻:“我知道。”可不能坐視不管,讓如舒公再死第三次。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在于——他老人家到底意何為。
殺死皇后嗎?不,不對。
若是想要殺死皇后,憑借顧弛手,不用這般大費周章。
況且他之前的布局,先是離間,后是蠶食太子名,鈍刀磨。看似行事顛倒沒有章法,實則將當年牽扯進這件事的人一網打盡。其間每一次都算得上一箭多雕。
那他今天……到底想做什麼呢?
宣榕猜不出來,也不敢再深思了,策馬出宮,去迎祭祀歸來的車駕。車駕會走過朱雀大道,行過萬盛長階。猶如長龍,最前方的車帷綽綽,皇后和兒媳同乘前往護國寺。
堵到了。
軍開道,百姓退避在數丈開外。
侍衛們見宣榕不避不躲,本想呵斥拿下,有眼的宮人連忙攔住:“這是昭平郡主——郡主,您怎麼騎馬在街?爾玉殿下祭天后就歸府了,您……”
宣榕默不作聲地馭馬碎步向前,支起子側腰掀開車帷,剛想說什麼,在看到空無一人的鑾駕后,臉微微一變。
眾目睽睽之下,皇后和太子側妃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僅是宣榕驚詫。四周侍從宮人、護衛軍,也都因此作一團。
還是坤寧宮的掌事宮見慣風浪,勉強低聲道:“還愣著干什麼,鑾駕前行,不要停。差人回宮稟告,也差人回天壇搜查!”
畢竟是國之大事,這些隨侍不敢輕易停。
但即使如此,場面一時也失了分寸。本來嚴陣以待的軍稍一分散,就有熱的百姓涌來。
宣榕沉默片刻,沒理會掌事宮相喚,把馬隨意系在路邊,開擁人群,走進偏僻巷道,直奔那片明黃寺宇而去。
如果是顧弛,在此形,會把皇后安置何?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鑾駕即將要去的地方,因為祭天大典僧人幾乎都隨行未歸的地方。
無人想到要率先搜查的地方。
護國寺。
護國寺里寂靜安寧,只留下幾個看護的沙彌。寺中香客也無,從正門走,來到第一間正殿,宣榕都沒看到一個參拜的活人。直到茫茫然對上佛陀垂首的慈悲雙眸,才恍然回神:皇家祭拜,今日封寺。
斜低垂,金轉橙,照在石磚之上,流轉明艷。
太安靜了。
宣榕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否猜錯了,勉強鎮定下來,按照印象里的布局,來到西側排殿宇,在其中一殿院前微微頓住腳步,再毫不猶豫闖殿中。
只見金剛薩埵手執金剛,神態威嚴,殿堂點了一星燭火。
而這尊象征懺悔業障的佛陀之下,是袞服加的皇后,臉鐵青,匍匐團之上,彈不得。另一旁同樣盛裝打扮的子側首回看,那張與聞小姐如出一轍的臉上,先愣后驚:“郡主您……您怎麼來了?!不是,你怎麼猜到這里的?還有別人嗎???”
宣榕不知該松一口氣,還是該一口氣。疲憊到擺不出任何表:“很好猜。楠楠,我沒告訴任何人。你若信我,時至此時,我還可以保證你能安然無恙離開都。誰也不敢追究什麼。”
顧楠神復雜,上前一步,近乎懇求地再次重復:“郡主,此事和你毫無關系。求您不要再手了。而且,事已至此,沒有人再想挽回了。您向來疼我,當做什麼都沒看到,好嗎?”
宣榕謹慎后退一步:“老師呢?他在哪?”
“老師”二字,讓顧楠瞳孔微,像是明白過來什麼,猶豫一瞬,還是向后跌去,裝作像是被到底的皇后突然發難,扯住擺,同時痛呼一聲:“啊!”
宣榕本還遲疑,但見到鮮從顧楠腰側滾落,臉驟變,終究還是走了過去:“傷到哪兒……”
然后就被人抬手封住道。顧楠神滿是歉意,簡直不敢看向宣榕:“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看來郡主你已經知道了,我見到爹爹的時候,也很驚訝。不過,你可以見到我爹,但我爹一定不能見到你,他現在有點……”面上也浮現一點掙扎痛苦:“有點奇怪,和以前不一樣,我怕他也對你發瘋,你就安靜地在這里坐一會兒,很快、很快事就能結束了。”
說著,顧楠干手上的,將刀歸鞘。沒搭理皇后那邊憤恨怨毒的目,自顧自地將宣榕拖到佛陀像后,思索片刻,又扯過紅綢布往宣榕上一遮,仿佛是一座廟祝擔心落灰而蓋上的菩薩像。
宣榕:“…………”
顧楠功夫不,這道封得不過氣。再加上不了,綢下空氣稀薄,簡直要昏死過去。
“……”很好,這下宣榕終于徹底打消了勸阻的念頭——本說不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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