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 雪中行

藍玉回營後，從宣布命令到整裝待發，隻用了一個時辰。

當他單手抱著頭盔，昂首走出大帳，便見挑細選出來的兩萬健兒已經披掛整齊，牽著鞍鐙俱全的戰馬，在帳外等候多時了。

藍玉走到頭一排將士們面前，仔細檢查了他們的裝備，然後回到中央位置，鏗鏘有力的對將士們訓話道：

“這次的任務是老子跟傅帥立了軍令狀，發誓一定要大獲全勝，這才搶過來的！”

說著他目兇狠的掃過眾將道：“爾等怎麼講？！”

“拚死殺敵，大獲全勝！”將士們便齊聲吼道。

“好！”藍玉滿意的點點頭，手接住一把天上飄落的鵝大雪，高聲道：“當年唐朝名將李愬攻打蔡州時，也是天降大雪。當時別人都說，等雪停了再出戰吧。李愬卻認為天氣惡劣，敵軍肯定想不到會有人這時候來進攻，自然會放松警戒。如果主出擊，定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於是他率領眾將，雪夜奔襲蔡州，果然乘敵人不備，一舉攻下蔡州，平淮西，立下不朽功業！”頓一下，他挑釁似的看著眾將士道：

“如今又降大雪，吾效仿李愬，雪中下慶州！只是不知爾等，是否也有唐軍的膽量，敢跟隨本侯雪中出征嗎？”

“敢！敢！敢！”將士們齊聲咆哮道：“我等願為侯爺赴湯蹈火！”

“好！那就隨我出發，攻取慶州，掃平韃虜，建立功勳，名垂青史！”藍玉說完戴上頭盔，作利索的翻上馬，雙一夾馬腹，下純黑的烏騅馬便甩開長，向著營門行去。

南雄侯趙庸和兩萬騎兵也一起上馬，隨著他們的主將，在其他兵羨慕的注視下，雄赳赳，氣昂昂離開了大營。

彼時大雪紛飛，轉眼就蓋住了串串馬蹄印。眼前皆是茫茫白，天地一片混沌，萬似乎都沒有了生機。唯有將士們頭盔上點點紅纓，依然在這漫天風雪中不屈不撓的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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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藍玉和眾將領搶的賊兇，實際上突襲慶州的任務非常艱巨。

拋開人生地不，對元軍的兵力虛實也一無所知這些困難不提，單說行軍至慶州，就十分不易。

據向導所言，大寧距離慶州約六百裡。

按照朱老板制定的標準，騎兵事緩則晝夜須行一百二十裡，事急則晝夜行一百五十裡。也就是說，正常行軍都要四天才能到慶州。

但現在風雪加，能見度很低，地上的積雪厚約尺許，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正常。行軍速度不可避免的會大影響，所以走個五六天很正常。

對一支純騎兵隊伍來說，連續行軍超過三天，都是一場噩夢。因為你不能既讓馬兒跑得快，又讓馬兒不吃草……

按照明軍的標準，一匹軍馬每日食草一束，大概是十五斤，戰時還要吃料三升，以補充巨大的消耗。

而一名軍士，每天只需要吃米豆兩升。也就是說，戰馬的食量是士兵的六到七倍，消耗十分驚人。就算配備了專門背給養的馱馬，最多也只能自攜三天的給養。

所以離了輜重部隊的支援，一支純騎兵部隊頂多全速行軍三天，就必須設法補充或者掠奪給養。否則每天必須留出大量時間讓馬牧食野草，行軍速度也會大影響。

尤其是這個季節，戰馬必須拋開積雪，覓食枯草。得從早吃到晚，然後第二天還得繼續吃草，直接不用行軍了……

藍玉的解決方案是——只要三天之趕到慶州，不就可以了嗎？

當蒙古向導聽說，大軍隻帶了三天糧草，差點兩眼一黑，栽下馬背。

“這麼大的雪，三天時間怎麼能趕到慶州？”

“別人趕不到，本侯的兒郎一定能趕到。”藍玉腰桿直，端坐馬背，用馬鞭指了指後頂風冒雪的麾下將士道：“因為他們是我藍玉帶出來的兵。”

“是是，侯爺威武，可是人能得了，馬也不了啊。”那個徐野驢的蒙古向導，一口流利的漢語，元朝才亡了不到二十年，會說漢話的蒙古人比會說蒙古話的還多。

“馬也是我藍玉練出來的馬。”藍玉冷冷撇他一眼道：“你隻管帶路，其他的不需要心。”

“哎。”徐野驢就像被草原狼盯住一般，不由自主一脖子，不敢再廢話，趕忙頭前帶路。

這時，南雄侯趙庸撥馬過來，與藍玉並轡而行道：“這雪下的，都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完全兩眼一抹黑……哦不，一抹白，這家夥不會帶錯路吧？那咱們可坐蠟了……”

“我也沒完全指他。”藍玉說著，遞給趙庸一個小圓盒。

趙庸接過那金燦燦的圓盒，只見裡頭刻了一圈方位，中間懸著指針，一端紅一端白。上頭還嵌了片明水晶外殼。

“這是羅盤？”趙庸晃羅盤，卻見指針始終指向一個位置，便認出了此。

“不錯。”藍玉點點頭。

“我以前只見過水羅盤，這種旱羅盤還是頭回見。”趙庸不釋手的把玩著那羅盤道：“還這麼小巧便攜。”

“當心點，別給我摔了。”藍玉也很惜這玩意兒。“這是六王爺讓人製作的，他說行軍打仗還是旱羅盤用著方便。就造了一批配發給征南軍的將領……當然這個是給我特製的。”

說著他沉聲道：“靠著這東西，就不會迷路了，反正一直往北走就對了。”

“那我就放心了。”趙庸依依不舍的將那羅盤還給藍玉道：“回頭也幫我跟王爺討一個？”

“用不著。”藍玉看看羅盤，見方向沒錯，小心收好道：“六王爺多細的人啊，估計用不了幾天，就都給你們配上了。”

“嗯嗯，跟著六王爺混是真不錯，聽說征南軍都是開雙餉的？”趙庸從來沒去過南邊，對雲南的事十分好奇。

“差不多吧。”藍玉點點頭道：“什麼安家費、戍邊錢、防疫費、高溫補……七八糟加起來，隻多不。”

“原來如此，怪不得好多人都想往雲南調。”趙庸怦然心道：“哎，我還聽說，在那邊還能有封地，西平侯他們已經到了，是不是真的？”

“我怎麼知道。”藍玉卻把臉一拉，沒好氣道：“你直接問沐英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