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蘇托腮著流金一般的河面,直搖頭,“我最近悶壞了,我娘拘著我不許出門,若不是今日燕承來接我,我還見不著你們呢。”
臨近婚期,楊夫人恐兒壞了規矩,留在府繡花。
寧笑著掐一把腰,“怎麼樣,馬上要做新娘子了,忐忑嗎?”
楊玉蘇哂笑,“愁著呢。往后嫁了人便要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得多累呀,我忽然覺著寧這樣,也好。”
“是好。”寧板板正正笑著,昂首,“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章佩佩正兒八經看著們倆,“你倆這麼說,我可就要退婚了。”
寧哭笑不得。
“別鬧了。”
閣擺了十幾個火盆,一屋子環燕瘦,消停不得,再有隔壁男人們推杯換盞,笑聲嘈雜,章佩佩嫌悶,帶著寧和楊玉蘇出來氣,從后廊下了閣樓,沿著側面小院要去河邊散步,樹叢后忽然行出來一道影,
“喲,姑娘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小王爺喝得七葷八素,由兩位侍從攙著,迷迷茫茫著三位姑娘,視線轉悠最后堪堪停在寧上,
“小李大人,咱們在禮部見過。”
章佩佩嫌棄他那酒氣,皺著眉將寧拉至后,
從那緋紅織金世子袍,也大約猜出他的份來。
楊玉蘇立在前頭替三人給他施禮,
“原來是藩屬的小王爺,這廂有禮了。”
小王爺卻是擺擺手,“你讓開,本王要跟小李大人說話,小李大人,那日在禮部,本王將爐子讓給你,你可還沒道謝呢。”
這簡直是胡攪蠻纏。
章佩佩和楊玉蘇回眸驚訝地看著寧。
寧冷著臉瞥向小王爺,“小王爺怕是喝糊涂了,那爐子本先與了我,何來相讓一說。”
小王爺笑了笑,往前來了一步,“小李大人,哦,不對,眼下該喚你李姑娘,李姑娘可曾婚嫁否?小王不才,對姑娘一見鐘,聘為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章佩佩掃了一眼他那模樣,年紀大約不下三十,滿臉橫,胡子拉碴,可不像個沒娶妻的,冷諷道,“是嗎?你是聘為妻呢,還是見起意,想騙了人家給你做妾?”
小王爺被揭穿,頓時惱怒,視線這才移至章佩佩上,“你是何人,敢在本王跟前造次。”
章佩佩可從沒怕過誰,扶著腰道,“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章家大小姐章佩佩,你也別在我面前囂張。”
小王爺還待說什麼,兩道高大的影從閣樓快步邁下,一左一右護在姑娘們側。
“我說怎麼尋不到小王爺,原來您在這吹風呢,宴席還沒散,小王爺隨在下上去喝酒吧。”章云璧目冷淡擋在章佩佩跟前,語氣溫和與他說話。
小王爺逮寧逮了許久,不給他這個面子,視線依舊越過章云璧的肩頭去尋寧,
“你們別杵在這里,本王要跟李姑娘說話,上回我在禮部丟了一枚要的玉佩,那日坐在茶歇室的僅有李姑娘,尋問個端地,也無傷大雅吧。”
小王爺實在會找茬,話兒一套一套,明面上人挑不出錯來。
可燕承卻看出他滿眼的心,語氣冰冷道,
“還真是抱歉了,李姑娘說沒瞧見那枚玉佩。”
小王爺看得出來燕承是個茬,了手朝著掌心吹了一口酒氣,一步又一步近燕承,
“喲,很囂張呀...”
他扶著腰幾乎要挨到燕承了,眼神輕慢又挑釁,仰跟前高大的黑男子,
“如果本王非說有,”他說這話時,抬了抬手,侯在附近的侍衛立即涌上,將燕承等人圍了個正著,“你是不是還要手?”
他刻意將臉往燕承跟前蹭,一臉任打任罵的樣子。
楊玉蘇張地掌心都在冒汗,素知燕承子傲慢,骨子里殺氣騰騰,誰也不服,若是一時沖,落下把柄,可不得了。
這位小王爺畢竟是藩臣,輕易不得。
“燕承....”低低喚了一聲,拽了拽他的袖子,朝他搖頭。
燕承雙眸濃烈如墨,沉地看著那張欠揍的臉,
“小王爺,我這是在保你的命,你識相就退開,今日什麼事都沒有。”
小王爺聞言反而大笑一聲,他在漢康從來都是無法無天的主,他爹就是漢康的土皇帝,先帝在世鞭長莫及,約束不了他們,他們面上稱臣卻從不納貢,甚至還要想法子從大晉撈回去一筆,如今雖被裴浚打服了,可要服也是服金鑾殿上那位,眼前這些臭未干的世家子弟算哪蔥?
他故意將臉往燕承膛一蹭,夸張地哎喲一聲,
“撞人是嗎?有本事你再打本王一下,本王明日上金鑾殿告狀去...”
燕承就這麼生生被他頂了下,怒火如巖漿一般在腦門四竄,雙拳得颯颯作響,已是在極力忍耐,牽扯藩臣邦,任何臣不敢擅自行,否則以重罪論。
章云璧看出這位小王爺不簡單,沉聲喝住他,
“燕承,冷靜。”
寧生怕燕承為了闖禍,慌忙出聲,“燕公子,你退下來,我與他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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