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南宮墨腳下微微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與攜手而行的謝佩環立刻就察覺到了,輕聲問道:「怎麼了?」南宮墨蹙眉,淡淡道:「有人在盯著咱們看。沒事,先走吧。」
又走出了一段距離,南宮墨不爭痕跡的打了個收拾。不一會兒,一個樣貌尋常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四人跟前,不聲地低聲道:「王妃。」南宮墨道:「讓人去查查,後面明泉居二樓第三個雅間裏面是什麼人。」中年男子回稟道:「回王妃,應該是南越的王子和公主。那兩位今晚也在燈會上,陛下派人盯著呢,方才屬下看到宮中的暗衛了。」
「原來是這樣。」南宮墨這才放心下來,點頭道:「沒事了,你去吧。」「屬下告辭。」
男子移開了幾步,片刻之後便消失在了人流之中。「南越王子和公主?」謝佩環三人都有些驚訝,秦惜道:「再過不久就是陛下的萬壽節,應當是來賀壽的使臣吧?」太初帝登基的時間有些趕,不僅是各國使臣就連藩王們都沒有前來道賀,這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個萬壽節,自然要好好慶賀一番了。
謝佩環也想到了這個,蹙眉道:「我總覺得不會有什麼好事兒。」新皇剛剛登基不久,之前大夏又經過了幾年戰,如今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這個時候那些鄰國群結隊的跑來給皇帝祝壽,能有什麼好事?當初先皇在位的時候,怎麼沒見他們來?「有沒有好事兒,人家都要來,咱們也不能將人趕回去。」南宮墨笑道。人家來個皇帝賀壽,他們不讓來反倒是顯得他們心虛小氣。
謝佩環不由莞爾,點頭笑道:「說得也是。」
商念兒無奈地看向們道:「難得今天是個好日子,你們就別說這些讓人煩心的事了。」
兩人對視一眼,齊聲笑道:「念兒說得是。」
將南越公主王子的事拋到腦後,四人暢快地在燈會上閑逛著倒也十分愉快。雖然都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見識稀的兒家,但是這樣整個金陵甚至更多的人都共襄盛舉的熱鬧即便是在天子腳下也還是不多的。倒是也不會覺得無聊。
商念兒和秦惜各自拎著一盞花燈,看看兩手空空的謝佩環和南宮墨道:「你們當真沒有看上眼的?隨便挑一盞回去留作紀念也是好事。
謝佩環笑容可掬地道:「我總覺得,不走過所有的地方,怎麼知道還有沒有更漂亮的呢。」
「那若是沒有呢,說不準前面好看的也被別人搶走了。」商念兒道。
謝佩環聳肩,「那就只能說是無緣啊,橫豎我也沒有特別中意的。而且...你們小心翼翼的拎著花燈,我還可以借來玩玩,我倒是可以買許多別的小玩意,可比花燈有趣多了。」金陵的元宵燈會本就是盛事,又鄰近陛下壽辰全國各地的商人也都在往金陵趕,燈會上自然也有不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謝佩環手中拎著一個素雅的錦袋,裏面已經塞了不沿路買來的小東西,可見是早有準備的。
秦惜無言,只得看向南宮墨。南宮墨笑道:「我倒是沒有佩環那麼多的想法,不過我總覺得...手裏還是空著比較好一些。」
另外三人莫名其妙的看向,全然不明白什麼做手裏還是空著比較好。哪裏好了?
南宮墨在心中暗笑:哪裏好?無論是人海,玩遊戲還是打架,當然都是空著手比較好。誰讓他們都沒有讓丫頭跟著呢,總不能將暗衛招出來拎東西吧。
四人正說笑間,就見不人向著前面的方向涌去,其中更有許多讀書人。商念兒好奇,「這些人幹什麼去?前面有熱鬧看麼?」
路過的一個儒生模樣的男子見四人容貌俗,不由得停了一下腳步道:「姑娘不知道麼?前面街角的得月齋在辦詩會,出眾著可得十兩紋銀,魁首可得一百兩呢。」大約是想起自己為讀書人應該視錢財如糞土,男子微微窘迫了一下,匆匆道:「幾位姑娘慢行,在下先走一步。」說完,便匆匆趕上了前面的人,朝著前面奔去。
商念兒有些詫異,「詩會?」
秦惜笑道:「也不奇怪吧,這元宵佳節,又是燈火輝煌的,寫個詩助興往常應該也是有的。」
謝佩環點頭道:「不錯,不過這次彩頭卻是不。」讀書人也是要吃飯,會在這個時候在外面擺攤的,不是希遇到貴人就是想要賺點錢餬口,只怕還是後者多一些。十兩銀子也足夠一個貧寒學子找一個清凈一些的屋子住到會試結束並且包括這段時間的生活花費了。若是僥倖得了頭籌,那手中更是要寬裕許多,也難怪這些人都紛紛往那邊趕去了。
商念兒遲疑了一下,道:「我好像記得...這得月齋應該是鄭王府文側妃娘家的產業。」
「咦?」聞言,另外三人都紛紛看了過來。商念兒想了想,「應該沒錯,得月齋是一還不錯的書齋,我去替阿嶠買過兩次書,偶然聽人說起過。」
南宮墨點頭,「那也無妨,咱們要不要去湊熱鬧?」
秦惜道:「小半條街的人都往那邊,咱們不去豈不是顯得奇怪?」
「那就走吧。」南宮墨和商念兒倒是無所謂,但是謝佩環和秦惜卻都是喜詩書的人,倒是都有幾分興緻。秦惜低聲笑道:「近水樓臺先得月,文家這名字取得真不錯。」
得月齋的位置好,就在外城距離城最近的一條大街上,又因為在路口,門外地方也大等到們過去的時候門外的大街上已經滿了人。南宮墨連忙一手拉著謝佩環一手拉著秦惜,還要囑咐商念兒自己小心一些。商念兒本也有些護的本事,倒是不用太擔心,笑著點點頭便罷了。
得月樓門前,已經掛上了要寫的題。南宮墨舉目去,分別是元夕,梅,雪,賀歲,等等十來個題,詩詞格式韻律倒是統統不限。門前的臺階上擺著一長排的桌子,上面有展開的宣紙,還有人專門磨墨。對自己有信心的讀書人只要上前寫下詩詞,落款之後給站在跟前的人送進去便是。只要寫得好的當場就能得到二十兩的獎勵,而那所謂的魁首又是從這些得到了獎勵的人之中再行評選。不過時間只有一個時辰。們到了這兒的一會兒功夫,倒是已經有兩個讀書人歡喜的結果了自己的賞銀在一邊等著呢。這種事不僅僅是能得到銀兩這個好,同樣也能讓自己在金陵的士子之中揚名。
「文家人可真是大手筆。」謝佩環輕嘆道。
文家老爺在翰林院當職,在朝廷清流文人之中頗有些影響力。所謂清流,就是兩袖清風,高風亮節之士。像南宮墨這樣守著幾百萬兩的銀子和無數產業的人自然做不了清流了。你都富得流油了,說自己是清流誰信?
今天晚上半上這麼一場詩會,只怕要將小半個文家的家當都賠進去。不過,應該能收穫不名聲就是了。
秦惜掩低聲道:「佩環這是想岔了,文家是沒錢,但是...鄭王殿下有錢啊。」
文家往年可從來沒有這麼高調過,如今突然來這麼一自然不會是沒有原因的。鄭王妃沒有嫡子,如果文側妃能夠先一步生下鄭王的長子,那麼將來,長子和嫡子之間總還是有幾分迴旋的餘地的。畢竟,朱家的家世擺在那裏,在朝堂的員和皇帝的眼中,絕對沒有文家討喜。
謝佩環一怔,恍然失笑道:「倒是我想錯了。」
商念兒翻著白眼低聲道:「你們別說了啊,讓人聽見了咱們說不定會被圍毆。」在人家門口說人家的壞話,現在在場的讀書人可是對得月齋很有好的。
秦惜和謝佩環眨了眨眼睛,左右瞄了兩眼發現沒人關注們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因為這場熱鬧,附近特別是得月齋對面和旁邊的幾家茶樓都早已經坐滿了人,四人也就懶得進去了,直接找了個偏僻避風一些的樹下站著,不遠不近的聽著前面傳出來念誦詩詞的聲音,謝佩環和秦惜也不在議論得月齋,而是時不時小聲討論幾句聽到的詩詞。只要是讀書人,多都會寫幾首詩。雖然水平有高下,卻也真有不做的不錯得兩人齊聲讚賞的。至於不怎麼懂詩詞的商念兒和更加不懂詩詞的南宮墨,就只能默默的在一邊聽個熱鬧了。
「王妃,王爺請您和三位姑娘進去。」一個暗衛出現在南宮墨跟前,低聲道。
「咦?」南宮墨有些詫異,看了一眼暗衛指的後的茶樓道:「他們不是在狀元樓嗎?」
暗衛道:「這邊有熱鬧,王爺和幾位公子早就移駕過來了。方才竟然沒有看到王妃,請王妃恕罪。」南宮墨揮揮手表示無妨,這才拉著三人走進了後的茶樓。這茶樓位置極好,不過開在外城,到不是這些權貴世家的公子們常來的地方。倒是一些紈絝子弟不喜拘束喜歡出來玩兒。
進去之後四人直接被領上了二樓,雖然早沒有了廂房,但是卻也有一扇八折山水木雕屏風隔出了窗前一段極好的位置。拜訪著兩章桌子,一張桌邊坐著衛君陌,弦歌公子,藺長風,秦梓煦,謝七公子,南宮緒,簡秋以及不知道怎麼竟然也在場的何文櫟。另一張桌子卻是空著的,顯然是方才才剛剛為們準備好的。見到南宮墨,眾人連忙要起見禮,南宮墨抬手道:「在外面,不必如此。大家隨意吧。」
兩張桌子之間還是隔著一道花屏的,不過其實也不能擋著什麼。南宮墨明顯看到秦惜看到弦歌的時候眼神微微變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若不是南宮墨特意注意著,只怕還不會發現。弦歌公子倒是一派淡定,別說是秦惜了,連南宮墨都沒有多瞧一眼,靠著窗戶端著就被坐在那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南宮墨朝著衛君陌笑了笑,便拉著三人在另一張空桌前坐了下來。小二很快就送上了熱茶點心等等,還十分心的沒人送了一碗驅寒的薑湯。喝了一口薑湯,即便是南宮墨也不由得覺得渾升起一懶懶的暖意。謝佩環三人更是立刻就舒展了修眉,臉也紅潤了幾分。
「謝七,秦大,兩位都是金陵出了名的才子,不下場去試一試麼?說不準,咱們今晚這些茶水費用就可以免了。」藺長風看著對面的熱鬧,唯恐天下不的道。
謝七公子鼻子笑道:「長風公子也是才思敏捷,不如一起?」要丟臉就一起丟臉。
長風公子立刻頹了,到不是他寫不出來詩,但是跟這些貧寒學子爭這個名頭,簡直就是找罵。萬一輸了,那更是丟臉到家了。在謝七公子這裏了個沒趣,長風公子又轉去撥衛君陌,「楚王殿下,你看看人家鄭王府,再看看你。」
「我怎麼了?」衛君陌淡淡地看著他。
藺長風頭頂涼風嗖嗖由不自覺,「不知道你有多小氣麼?人家鄭王府臘月送臘八粥,正月也開倉放糧,好讓百姓們過個好年,現在又舉辦詩會惠及貧寒學子,再看看你...嘖嘖...」長風公子彷彿恨鐵不鋼的連連嘖聲不止。恨不得左臉寫上小氣二字,有臉再寫上吝嗇二字了。
秦梓煦笑道:「長風公子這可是冤枉了楚王殿下了。剛剛冬王妃就命人在外城設了三安置無家可歸之人的院子,應天府年底施粥的銀兩,可是有半數都是王妃出的。」為應天府尹,這些事自然瞞不過秦梓煦。秦梓煦先要出政績,就不能讓金陵城裏凍死死太多的人。但是長期施粥需要錢財支持,即便是藺長風在戶部,也不可能越級給他批銀子,於是秦梓煦只能自己想辦法。秦家當然也拿得出這筆錢,但是秦家也不可能舉全家之力給秦梓煦一個人做政績,即便他是秦家未來的家主,卻也不能這樣將資源大幅度的傾斜讓族人不滿,這也不是長久之道。於是,昔日的秦大公子只能可憐地到各個富商權貴家裏去請人募捐。
秦家大公子的份在這些事上其實並不能給他太多幫助,秦家勢大沒錯,但是同樣的對手也不。所以總共秦梓煦也沒弄出來多錢,最後還是南宮墨暗地裏給支援了他一筆錢,不過這筆錢是在太初帝面前過了明路的,就算將來有人知道了也不礙事。
藺長風側首看看南宮墨這邊,詫異地道:「墨姑娘,我竟然不知道你是個為善不人知的好人啊。」
南宮墨了角,「我是個低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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