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楊回到家後，看到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姥姥，神有些怔忡。

    雖然之前心裏做好了準備，但是見到人仍控製不住表，自己上輩子對姥姥的印象比媽媽更加深。

    當年媽媽去世，時刻注意自形象的姥姥來拿母親時，頭發一片花白，模樣看起來像是老了十歲。

    大鬧簡家。

    當天父親不在家，指著周薔破口大罵，自己也被說是白眼狼。

    最後姥姥被保安架出去時的景，他到死都沒有忘記，憤恨中帶著愧疚，滿是後悔又極為痛苦，猙獰的表時常出現在他的午夜夢回。

    他小時候不喜歡姥姥，長大了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母親對兒的苦心而已。

    自己就是害死媽媽間接的兇手，他終究了姥姥口中的掃把星。

    初中高中兩年他試圖尋找姥姥無果，當時他不敢暴這個意圖，媽媽在父親這邊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不配提起的存在。

    其中自然包括和媽媽有關的姥姥。

    上了大學可以自由支配金錢，行也沒有那麽限製了，他去了媽媽的老家，這才知道在媽媽去世的第三年，姥姥也走了。

    說是煤氣泄導致煤氣中毒而亡，但他聽鄰居說那幾日姥姥念叨著要去找兒，很多人說其實是自殺。

    到後來，隨著步社會各方麵閱曆的增加，蘇楊更加理解了姥姥的想法，有錯，但無罪，隻是一個老人希兒過得好而盲目罷了。

    蘇楊對姥姥的緒很複雜，雖然姥姥對他不算好，但不管是上輩子的自己，還是五歲的蘇楊，對姥姥都沒有恨意。

    姥姥對他的壞都在明麵上，大多是厲害罵幾句，平日隻有他犯錯了，才會手打他屁。

    討厭他，但沒有待過他，很多時候還會晦地對他好。

    比如他小時候很想吃一款冰淇淋，但是價格太貴了，媽媽買不起，他也懂事的沒有要，隻是會在同齡小朋友吃冰淇淋的時候，眼多看兩下。

    姥姥不知道從哪裏看出了他的心思，買了一份冰淇淋回來，說是給媽媽吃的，並且他不許吃。

    可姥姥分明知道，自己對的威脅從來不在乎，媽媽的子也肯定會讓冰淇淋給他吃。

    最後那個冰淇淋，進了他的肚子裏。

    可能是因為和姥姥衝突更多，所以這些記憶比較深刻，到最後他在病床前回想自己的一生，甜言語的後母從未真心待他好，惡語傷人的姥姥反倒更加難得。

    再次看到姥姥，蘇楊的沉默是不知所措以及深深的愧疚。

    蘇楊想要改變媽媽的命運，追其本，他是覺得自己的出生害了媽媽，也讓姥姥失去兒，然後鬱鬱寡歡不再留人間也跟著去了。

    蘇楊知道這些罪責不必放在自己的上，什麽因果的那些大道理他清楚，可在他心裏，就是過不去這道坎。

    他隻想讓媽媽好好的，這樣姥姥也不會早早離世。

    這是蘇楊沉默的原因，而趙士的沉默，同樣是不知所措和愧疚。

    對這個孩子不好，沒有哪個姥姥會對外孫那樣惡毒，用最傷人的語氣罵一個孩子，是的錯。

    這些年把兒不幸的遭遇歸到一個孩子上，是犯了軸，趙士知道自己對不起蘇楊這個孩子，如果說兒的日子過得繼續孤苦伶仃，仍然能夠自欺欺人地咒罵蘇楊。

    仿佛傷害這個孩子，就是在報複欺負自己兒的男人。

    可現在沒有那個立場了，從一開始，自己就不該拿一個孩子當做出氣的對象。

    蘇楊是無辜的，此刻，趙士心中這個認知無比清晰。

    以格若是對蘇楊道歉，或是突然親熱起來，自己又做不到，那太虛偽了。

    “姥姥你來了。”

    “嗯，放學了。”

    “嗯。”

    這就是祖孫二人的全部對話，蘇楊平常都是當著趙士的麵老巫婆，平日趙士不饒人，蘇楊也沒白白挨罵。

    老巫婆，壞巫，臭老太婆……這種欠揍的話小包子沒說。

    今日姥姥已經是很乖巧的表現了。

    簡詹言趙士媽，一口一個您，蘇楊個姥姥可以說是很給麵子了，再稱呼您，別說蘇楊，就是趙士自己都很不自在。

    蘇楊是想改善和姥姥的關係的，一來他本也不曾憎恨過姥姥，二來是他不想讓媽媽再次夾在兒子和母親中間為難。

    趙士亦然，這個小家全靠蘇楊維持，小包子不再是小野種，而是的結晶，家庭的紐帶。

    祖孫二人有意改善關係，卻又不知從哪裏作為突破。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腰背直，視線專注，實際上誰也沒有注意到電視裏在播放著什麽。

    蘇楊的子，其中是有一些傳到趙士的，比如現在的別扭。

    大別扭遇上了小別扭，兩個人沒什麽笑模樣，看起來格外嚴肅。

    蘇淺在廚房擇菜，在回來的路上和母親說要一手，所以今晚由來掌勺。

    因為最近忙工作室的事，蘇淺請了阿姨做飯打掃衛生，現在的蘇淺已經算是小富婆了，搞了幾個聯名的合作，加上和林周的戰服分等等，提高生活質量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今兒給阿姨打電話告訴不用來了，自己要親自下廚。

    廚房是開放式的，蘇淺可以看得到客廳的況，一邊摘菜一邊看兒子和趙士那邊的況，這回見麵是不掐了，一大一小化作兩座冰山開始製冷了。

    蘇淺心中吐槽著，回頭要將菜葉丟進垃圾桶的時候，被突然出現的簡詹言嚇了一跳。

    “你幹嘛！”

    心髒被嚇得怦怦跳，蘇淺沒好氣道。

    聲音略微大了些，客廳看電視的祖孫二人一同轉過了頭。

    “沒事沒事~你們繼續看電視~”蘇淺笑著揮揮手。

    簡詹言附和道：“我來幫淺淺打個下手。”

    趙士笑了笑，看到兒婿關係越好越開心，蘇楊心裏冷哼，上輩子就沒見父親進過廚房，估計是有話和媽媽說。

    祖孫二人收回了視線，作莫名同步。

    蘇淺角微，回想以前，趙士和小包子好像總是會有許多沒用的默契，雖然兩人不承認，但從自己的視角來看，他們很多方麵很相像！

    仔細想想，蘇楊格也都隨趙士一些哦！

    “抱歉嚇到你了。”

    簡詹言本來想借著下午在家的功夫兩人說說話，結果蘇淺到家就說要午睡，然後他在等待的過程中也睡著了。

    看蘇淺自己獨自在廚房，趁著現在他過來了。

    蘇淺隨口回了句沒事，然後就聽簡詹言道：“今晚，咱們…怎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