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寧有一瞬間的晃神，將自己腦海裏有關謝辰謹世的念頭給甩出去。

    抱著孩子走到太後邊，“太後，這孩子如今該有個名字或者封號了罷。”

    這孩子出生後先是生母倩雲去世，被李安平抱養到邊後，也沒有用心對待孩子，平時就‘賤婢生的’這樣來稱呼。

    宮養在太後邊後，太後本想等到皇上醒來後再給這個皇太孫起個正式的名。

    如今大涼帝與太子皆不在了，這孩子還是空著名，宮裏人皆以‘皇太孫殿下’稱呼，還未有正式名。

    太後眼中劃過一悲涼，不給這孩子起名字是有自原因的。

    確切來講是逃避心理。

    覺得如果這個小孩子若一直沒有名字，他就隻是一個躺在搖籃裏的孩子，的孫子。

    而不是一個從此後就要坐在皇位上的傀儡皇帝；

    也就會是一個照顧孫子的老太婆，而不是一個要垂簾聽政，扛起一個國家的太後。

    太後命人將孩子抱了下去，看著江晚寧：“你們準備離開了嗎。”

    “是。”

    在太後麵前江晚寧從來沒有要瞞或者可以瞞的必要。

    就是一個籠罩在整個皇宮上方的手，任何事都逃不了的眼睛和耳朵。

    一切都隻看想不想出手，願不願意出手。

    夕西下，橘紅的夕給太後銀白的發髻和頭上的白絹花渡上一層瑰麗的橘。

    “犬戎那邊的確不能再耽擱了。”太後說，“你們是該即可上路。”

    “隻不過。”聲音放慢了些，“要記得回來啊。”

    “就像之前你與阿瑾過去那般，要記得回來。”

    “這宮裏什麽人都沒有了，你們若再不回來，老太婆我太孤單了。”

    太後緩緩說，“上午哀家過去皇帝棺槨前站了會兒，覺得我這輩子做的最荒唐的事就是把阿瑾抱過來。”

    “平白讓他了這麽多苦，平白讓他承擔了好些不該屬於他的帝王猜忌。”

    “最後皇帝的命還是沒有在他手裏，還是握在自己手裏的。”

    與江晚寧並肩站著，一起看向隻剩下一條線的夕：“晚寧你們想過去，就要安心過去，不必擔心哀家這邊。”

    “皇帝病了許久，哀家早就在心裏判定他已醒不過來的事實了。”

    “我能接的，再說了阿瑾這麽久以來已經把前朝給理順了不，我這邊問題不大。”

    江晚寧反手握住太後蒼老的手，了：“老太婆你得住啊。”

    “至得在我們還沒回來之前得好好的。”

    太後挲著的手：“會的。”

    大涼的最西北端就是秋風鎮了，與秋風鎮隔著關隘的便是犬戎。

    犬戎在草原，但並不是說與大涼挨著的就隻有犬戎一個，整個草原還有許多的小國，許多的部落。

    隻是經過這些年犬戎在草原的擴張，整個草原幾乎要被他吞並完了。

    一些骨頭的部落見直麵剛不起，便往草原裏遷徙。

    那裏環境更加惡劣，犬戎覺得跑那麽遠奪點環境資源並不怎麽好的地盤不劃算，便任由那些個部落在極西北的草原荒漠地段自生自滅了。

    同時犬戎的手開始往東南的大涼和旁邊的西越擴張。

    並且因為當年銀玖的介，犬戎幾乎毫不費力就拿住了西越。

    隻不過這件事在銀玖及其徒弟們的掩蓋下並不為任何人知曉。

    同時犬戎已經占據了秋風鎮周邊的一些村子。

    如今已經幾個月過去了，那些村子裏的人見犬戎人當真從未對他們做過過分的事。

    便放下了戒備心，開始恢複正常生活。

    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他們並沒有太多的國大義；

    也不甚考慮什麽國界領土問題；

    更不在乎當今的統治者是誰。

    他們隻知道眼前的這幫從犬戎過來的人沒有對他們非打即罵，沒有對他們進行關押。

    沒有欺男霸，沒有屠城，也沒有幹擾他們的生活。

    這就夠了，就足夠讓他們對這群人放下戒備心，放下敵對陣營了。

    並且幾個村裏的裏正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主對守在旁邊的犬戎士兵示好。

    表示自己會幫忙管理這幫老百姓，看著他們不鬧事。

    如此不費一兵一卒，不見一一骨的懷政策得到了正麵反饋，當今犬戎王上不窟高興到極點。

    他當即將心的王後抱在懷裏繞著王帳跑了好幾圈。

    “王後，你真是本王的福星！這是本王第一次占了城之後沒有用暴力就得到了百姓的支持。”

    江晚歌得滿臉通紅，“王上再高興也不可在王帳外言行無狀，我們進去說不行麽。”

    不窟喜歡這副怯的模樣，不知道要比草原上的那些子多倍。

    當初就是這份造作勾的他心，是從大巫銀玖手裏將這位大涼人給討到邊。

    “你們漢人就是規矩多。”不窟上說著，還是將江晚歌放了下來牽著進了王帳。

    進了王帳後，江晚寧正道：“如今隻是王上占領大涼的第一步，接下來您該將眼放得長遠些，將整個秋風鎮秋葉府及東海府都收納手。”

    “妾聽聞東海府算是方圓近百裏最富饒的州郡了，王上一旦將東海拿下，往後就再不用擔心過冬的糧草了。”

    不窟興地攆著手指：“本王定然是有此打算的。”

    “隻是最近幾個月莫家的老大老二回來了，他們對這邊地形太悉了，害得我在他們手底下吃了好幾次虧。”

    說到這裏不窟就來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等發現的時候他們兩狗崽子都把我們這邊的部署給清楚了。”

    “弄的我被得不行，本以為他們爹莫賢死了他們兩個頂不起來呢，還是大意了。”

    江晚歌掐算著此時莫家在京都遭到的環境，輕聲安：“王上再堅持個幾天，京都莫家那邊快不行了。”

    “這兩莫家人很快就會被喊回去了。”

    不窟有些懷疑地看了邊人一眼：“當真？”

    江晚歌：“妾何時騙過王上的？”

    “我的籌謀都是同師父學的，由他親授，斷不會錯的。”

    抬出銀玖，不窟立馬信服。

    畢竟當年銀玖帶著他布局西越時，他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西越王室給掌控了。

    在用計謀上，他還是比較佩服這些大涼人的。

    心窟窿多，要比旁人多想幾個彎彎。

    就在不窟摟著人在草原王帳清閑謀算時，秋風鎮的莫厚與莫朔覺力很大。

    當時他們二人是過來先偵查雙方軍的。

    可過來之後沒幾天，剛把對麵的布局給明白，對麵就發了一波攻城。

    急之下，他們召集在秋葉府附近的守城軍利用遊擊戰的形式，小範圍攻擊，是擊退了對方這一波的強攻。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裏犬戎不間斷的發起進攻，仿佛誓要將秋風鎮的關隘攻破。

    莫厚兄弟二人一人在周邊村鎮布防，一人照舊遊擊戰，拖著對方的兵力順帶著小贏幾把。

    在兩人信心大增的同時，力也隨之而來。

    他們沒人可用了，也沒糧可吃了。

    東海府報糧荒的奏折是屬實的，那些糧食尚在農戶家裏沒有收上來就被犬戎給占了村。

    是以沒人敢將自家糧食運出來，府這邊缺乏人手，也不敢強攻給百姓們帶來戰，所以才報了糧荒。

    莫厚他們過來時先是放了府的糧救濟百姓，等到他們開戰時糧食已經不多了。

    再這樣耗下去，東海府往西過去都得被占了。

    “大哥，你的戰報遞出去沒有。”莫朔說，“我剛清點了一下目前的幹糧，沒多了呢。”

    “又不能一直從老百姓家裏征糧，士兵沒怕是沒幾頓飽的能吃了。”

    莫厚把手邊的餅放在熱水裏泡了，吸吸嚕嚕的喝下去，給自己打氣也給弟弟穩心：“早遞出去了。”

    “京都那邊也給了回音，說已經派人帶著糧和援兵往這邊走了。”

    “腳程快的話十天就能趕到。”

    莫朔心涼了一半：“十天？咱們手邊這幾個人能頂十天？！”

    “除非十天對麵一次架都不打！”

    莫厚嘿嘿笑著，“沒準就一次不打唄。”

    他現在是老大，他能穩住底下的人就得穩住。

    之前爹在，他是那個擔心害怕不停嚷嚷的人；現在到他穩軍心了。

    莫朔嘟囔著不相信，但也不說破，跟著泡了一碗餅吃。

    他在心裏暗自慶幸，好在現在還沒冬，不太冷。

    不然氣溫一降，將士們又冷又那才是抗不過去了。

    出來這麽久也不知道家裏幾個婆娘和小子閨如何了。

    認真算下來，雖然他們這次是回了老家，但這是兩個大男人第一次與妻兒分離。

    “大哥，你說婆娘們在京都沒啥問題吧。”

    “我瞧著之前璿兒自盡鬧得大的，也不知道這段時間家裏沒男人，旁人會怎樣編排他們哦。”

    聽到弟弟的話莫厚皺起了眉：“你別在這裏說一下不穩軍心的事兒。”

    之前他每次出去追擊犬戎，葉氏都會跟在邊的，現在沒了葉氏莫厚一直覺得了個什麽。

    莫朔此時一提，他更覺得心裏不是個味兒。

    “啥軍心不軍心的，我這是在給你一個人說呢。”莫朔沒回過來神，“反正我想我家老餘的。”

    “旁的不說，之前每次打架回來或者趕人回來能有一口熱乎的吃，不至於就泡個餅。”

    話音剛落，他似乎聞到一久違的香。

    他吸了吸鼻子，“誒，不能想，一想腦子裏就有老餘做的湯味兒了，再想我口水都要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