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也想到了這點,雖說他對裴景修這個婿有諸多不滿,但也不想讓兒變寡婦。
他生怕皇帝一激又拍手好,冒著得罪皇帝的風險搶先道:“景修,這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可得想好了。”
言下之意是你要是不想去,現在還有轉圜的餘地,千萬不要因為害怕你小叔就隨便答應。
裴景修豈會不明白岳父的意思,只是他有把柄在小叔手裡,小叔又當著皇帝和滿朝文武的面把他架到這個高度,他想不答應都不行。
他也知道,小叔把他弄到永州去,肯定是打定主意不想讓他回來了,就算他沒被凍死死,興許半道上也會意外致死。
小叔可真狠。
為了一個人,連自己的親侄子都不要了。
他咬著牙,雙手在袖中死死攥,心口一陣一陣地痛。
“小裴卿,你小叔說的是真的嗎?”皇帝的聲音將殿中下。
裴景修跪下來,在皇帝和眾臣各懷心思的目注視下鄭重道:“回陛下,是真的,臣來之前已經將家中妾室和僕從遣散,臣也願意為陛下分憂,前往永州救災,向災民眾傳揚陛下天恩,請陛下全臣的一片忠心。”
說的這麼好,在場員卻沒幾個人相信。
大家更願意相信他們叔侄二人在為了一人鬥法,而小裴大人很明顯是鬥敗了。
皇帝沒有立刻答應,目在他們叔侄二人臉上來回掃過,半晌才道:“小裴卿真的想好了?”
“臣想好了,請陛下恩準。”裴景修鄭重地回答著皇帝,心的屈辱與憤恨卻達到了頂點。
皇帝見他主意已定,便也沒再說什麼,點頭道:“既然如此,朕便準你前往永州,後天一早隨同運糧隊伍一起出發,此去永州路途艱難,條件艱苦,卿多加保重,等你平安歸來,朕定有重賞。”
“臣遵旨。”裴景修叩首謝恩,“臣定當全力救災,不辜負陛下的重託。”
反正事已定局,不能更改,他只能抓住一切機會向皇帝表忠心,贏得皇帝的好。
皇帝發了話,安國公也不敢多言,心裡想著裴景修是不是被裴硯知拿住了什麼把柄,決定等下朝之後再好好問問他。
然而,下朝後,皇帝卻藉著代救災事宜為由,把裴景修去了書房。
皇帝屏退眾人,讓長海守在外面,看著裴景修嘆氣道:“朕本想培養你和你小叔分庭抗禮,現在看來,你比你小叔還是了點。”
裴景修面愧,跪地道:“臣讓陛下失了。”
“失談不上,你到底還年輕。”皇帝說,“朕還是很看好你的。”
裴景修眼裡閃過一點微:“那麼,陛下還讓臣去永州嗎?”
皇帝攤攤手,無奈道:“你小叔當著滿朝文武把你推出來,朕實在不好保你,你就去一趟吧,自個小心一點,別往危險的地方去,想必不會有事的。”
裴景修的心涼了半截。
說到底,他不過是皇帝的一顆棋子,皇帝也不是很在乎他的生死。
畢竟皇帝從一開始破格提拔他,就是為了讓他們叔侄二人相互制衡,他鬥不過小叔,對皇帝來說就沒有價值。
他只能暫時認命,回去再想辦法。
左右還有兩天的時間,他總能想到辦法的。
他向皇帝告退,出了皇宮,打算去向安國公討個主意,不想裴硯知卻還沒走,坐在馬車裡挑著車簾等他。
裴景修知道躲不過,著頭皮走到馬車前:“小叔先回吧,侄兒還有些事要辦,過會兒再回去。”
裴硯知說:“你後天就要走,抓時間回去把搬家的事告訴你母親和妻子,讓們快些收拾東西,別的事都沒這個要。”
裴景修往左右看了看,見十幾個護衛正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只得認命地上了馬車,隨裴硯知一起回家。
“小叔突然捐掉宅子,祖母和大姑姑怎麼辦?”
“我已經安排好了人手,等會兒回去就送你祖母回金陵,你大姑姑若不願意回金陵,我就讓人把送回肖家去。”
裴硯知面無表,語氣平淡,有種此生不復相見的決絕。
裴景修默默閉了。
小叔連祖母都敢違逆了,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叔侄二人到了家,裴硯知急著去看穗和,吩咐四個護衛寸步不離地跟著裴景修,哪怕上茅房也要跟著他。
裴景修被四個護衛押著回了西院,把裴硯知捐掉宅子的事告訴了裴老太太等人。
裴老太太等人被關在閻氏房中集看管,一夜都沒怎麼閤眼,聽聞裴硯知捐了宅子要送自己回老家,裴老太太氣得一口氣上不來昏死過去。
宋妙蓮則是衝裴景修氣憤大喊:“當初你們家上門提親時,說好了這宅子一人一半,你小叔憑什麼說捐就捐了,他問過我的意見嗎,還想讓我拿出陪嫁的宅子讓你們住,他當我是什麼,慈善家還是冤大頭?”
閻氏也氣得坐在地上拍著大哭嚎:“天老爺,還讓不讓人活了,孩子他爹,你快看看,這就是你當年拿命救下的白眼狼……”
西院裡鬧轟轟一團,與此同時,東院裡卻發出一陣驚天地的歡呼。
“醒了,醒了,終於醒了……”
“謝天謝地,老天爺開眼了。”
“阿彌陀佛,佛主菩薩顯靈了。”
二十幾個太醫,大夫和醫瘋了似的圍著阿黃手舞足蹈,歡呼雀躍,老淚縱橫。
這麼多人苦熬了一夜,終於把左都史大人家的狗救活了。
真不容易啊!他們這輩子救人無數,卻從來沒有哪一次比這條狗醒來更讓他們激的。
門外,裴硯知將穗和打橫抱在懷裡,讓看那些人瘋瘋癲癲的樣子,聲道:“看,我沒有騙你吧,阿黃真的醒了。”
穗和摟著他的脖子,在他懷裡淚如雨下:“這就是大人給我的驚喜嗎?”
“不,這是阿黃給你的驚喜。”裴硯知說,“我給你的驚喜還在後面呢!”
“是什麼?”穗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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