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孩不可能在那樣的環境中存活,唯有邪祟之子,能長于邪氣之中。
事實證明,后來出生的越清落,果然有一切邪祟之子的特征,越之恒的也能無限容納邪氣。
可時至今日,靈帝才明白那兩個如塵埃的嬰孩,竟然荒唐地吸納了邪氣,頑強出生。
眼前之人,長于地宮,盡世人冷眼,今日卻仍舊站在了他的對面,同他一決生死。
狂風之下的人銀紋玄,平靜卻又狂妄:“陛下,你說沒了靈,還能飛升嗎。”
靈帝冷眼看著越之恒,就算到了這一步,他仍舊是三界唯一的十二重靈修,天道之下第一人。
無法飛升又如何。
他饒有深意道:“無妨,本尊殺了你,再制修為便是。”
待到劫云散去,他將邪祟重新趕回渡厄城,其余靈修猶如他手中牲畜,直到誕育出真正能用的靈為止。
他來自數千年前,有顛倒乾坤制劫雷之力,有無數次重來的機會。
面前的靈修有嗎?
誰都清楚,憫生蓮紋開到這個地步,就算他饒他一命,越之恒又能活幾日。
他今日注定被留在這里。
靈帝抬起手,他掌中是廓將的神印,這一掌看似很慢,卻能頃刻平山填海,甚至踏平整個王城。
越之恒掠至空中,單手結印,眸中蓮紋盛開。
無數兵出現在他目所及方向,千上萬,堅毅果敢,無聲形誅魔之陣,將靈帝困在其中。
此刻空中的玄靈修,通銀白蓮紋,居高臨下,眸冷漠,他注視著靈帝,間冷冷吐出一個“誅”,分不清此刻誰更接近神明。
浩浩的誅魔之陣,以萬千勇敢無畏的兵做注,今日勢必令靈帝長眠于此。
靈帝有千年的又何妨,那就用萬人的決心來填平!
靈帝被困在誅魔之陣中,有幾分恍惚,上次如此浩大顛覆乾坤,鎮邪魔,還是天地間最后一個長蔭族人死去。
他當年冷眼看著那人帶領族人以殉道,希死,以此證明那是錯的,又希活著,活著和自己懺悔。
三千六百年了啊……原來他從未忘記過。
他將眾生視作螻蟻,只因自己的族人、與他同一個時代的人,早就不在世間了,故人已經離去太久。
然而誅魔之陣,卻在三千年多后,被另一個靈修用了出來。
靈帝看著越之恒,不得不承認,這是從那一日到如今,他最后一個對手。
裴玉京來晚了一步,他趕來時,就算早有心理準備,亦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三萬余兵只余數千名,悍不畏死,一次又一次將靈帝困在陣中。世間相悖,儼然是同歸于盡。
空中銀白和暗金氣息織,每一縷銀白之氣,都是消散在世間的兵。
靈帝仍舊如不佛陀,上的暗金之氣,卻在不停流瀉。
而空中的另一人,猶如蓮中圣君,眸帶冷漠悲憫之意。
裴玉京幾乎認不出這是越之恒。
也的確如此,來之前,蓬萊尊者已經將當年的事和盤托出,憫生蓮紋啊……裴玉京眸復雜,越之恒為了留住靈帝,已經連最后一道都不剩。
裴玉京心中竟然生出幾分悲壯的難言滋味。
他清楚,越之恒回不去了。
覺察到裴玉京作為主帶領仙門過來,越之恒眸平靜而淡漠,兩人之間什麼都沒說。
他轉開視線,看向汾河郡的方向。
那里是他的家,原本……還有人在等著他。可是他注定食言了,三萬兵都注定犧牲,他作為主帥,只要一息尚存,就得殺了靈帝。
他只是有些許憾,來年秋日來臨,再沒法和湛小姐一起看葉落。但那時,沒了靈帝,應當能回長玡山了罷。
十二重靈脈,早已不死不傷,唯有上古流傳的誅魔之陣,還剩一線希。
裴玉京認清了局勢,亦加了戰局。
這一次他什麼都沒想,沒有想后和自己并肩作戰的,是師尊耳提面命自己多年的敵人,亦沒想過面前強大的敵人,對他一個僅僅九重的靈修來說意味著什麼。
百姓們哭聲、的山河、時一次又一次的練劍的畫面過腦海,仿佛就是為了此刻。
神劍的華穿梭與漫天暗金芒中,只不過今日更亮,再沒往日神劍蒙塵之。
他手中劍,終于徹底為他所用,斬向世間一切霾。
這亦是世間唯一能傷到靈帝的劍。
靈帝越發虛弱,卻忍不住哈哈大笑,一連說了幾個好:“好一個能者既出,王朝顛覆。”原來不僅僅是一人。
占卜的卦象歷歷在目,世人皆知他下令殺裴玉京,可靈帝不屑一顧。
他最厭恨世間占卜。
三千年前,蒼老的長蔭族大祭司,卜卦說他并非良人,殺孽過重,毫無慈悲之心,將來必定自取滅亡。
可三千年過去了,留有一線神息的長蔭族都死絕了,他卻活到了現在,還了呼風喚雨的存在。
誅神之陣不斷削弱他,神劍亦開始在他上留下傷痕。
兵一個個消散,趕來的仙門弟子,紅著眼眶,毅然以補位。誅神殺陣中,對上靈帝幾乎無人生還,以卵擊石,不斷有人死去。
裴玉京回頭,看見大師兄也倒在了泊中,不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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