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離開揚州時，他前傷還未愈。

卻又到西嶺嚴寒之地，了雪埋。

他子從前暖如火炭，最不怕冷。

宣明珠的呼吸忽然抑起來，咬著去解他帶，梅長生便那樣淺淺勾著的指頭尖，垂睫將每一神看進眼里，任施為。

躞蹀帶收束得太了，那把勁瘦的腰落在宣明珠眼里都是心疼的滋味。發狠將帶扯下來，梅長生玄墨的外袍大散，又扯開他雪白的中襟領，心房上的傷痕頓時暴無。

那片舊傷，那兩點針傷，那道新傷。

那些傷。

以為自己的眼淚在揚州與他對質的那次已經流干了，可此時見到這些可怖的傷口，再次不爭氣地流下來。

梅長生不說話，蹙眉捧起的臉拭淚，一記兇狠的掌打在他臉上。

他的頭被打得偏向一側。

指腹依舊輕地揩著眼角。

“啪！”又一記掌落下，他的角滲出一痕。

他手下的力道越發放輕，像是怕傷害到他的珍寶，清寒的嗓子摻了含糊的噥音：“是我不好，醋醋別哭。”

“知道不好，你這又是在做什麼？做給誰看！”再也維持不住飾在表面的這層冷靜，外頭竹聲聲，煙花陣，歷聲哭問，“我便是病死了，要不要別人以命作賭？你梅長生聰明絕頂，你告訴我我想要的是這個嗎？你以為有人為我宣明珠舍生忘死，我便會以此為榮不已嗎？你，不疼嗎……”

甩開他的兩只手，后跌兩步，著這個眼神清沉如雪的男人，這次回來，他竟是不顰也不笑了。

抑聲嗚咽：“看看，我把你變了什麼樣子啊……”

“噓。”梅長生的雙手復纏上來，也只是牽著的雙手，抵著眉心輕哄，“錯都在我，你不要作如此想，沒有你，我便白活了。”

他的語氣溫又冷靜，清湛的眼眸近距離凝，問一句：“殿下還要我嗎？”

沒有了青塢別業里的纏綿熱忱，他仿佛又變回那個清冷克的梅探花。

他只殿下，仿佛在問一個最終的答案。

仿佛只要搖頭，他便要轉立地佛去。

宣明珠啜泣著，看著這個變化多端，已令完全無解的男人，冰火兩重矛盾在心里煎熬，忽然十分委屈。

“殿下莫誤會了，”梅長生晃晃的手，眼里升出一點暖，融了里頭的冰，“你若搖頭，臣明日再來問，明日不應，還有后日。臣想，總會有把殿下問煩的一天。”

宣明珠輕怔，梅長生臉頰過膩的臉頰，耳輕道：“到時候，殿下也許會為了耳清凈，勉為其難賞本閣當個小面首呢。”

“所以，要嗎？”

這個人、這個一臉平靜蠱的混賬東西……宣明珠扭頭狠狠在他耳朵上咬一口，“我現下便煩了！”

他說，煩了，也許便會賞他當個小面首。

說，此刻便煩了。

梅長生眼一暗，抱起踅上榻住。

宣明珠睜大水霧未消的眼睛，道個“我”字——我卻也非這個意思，才見著面，斯文說話不好嗎？

然不等說完，連綿的親吻已落在臉上。

男人神專注，吮一般凈面上的淚珠，復涂上一層他予的甜津。

是涼的，沾染的溫，方是救贖。

指也是涼的，解帶從袴向下探索，輕易尋到水源。沉湎在雪味中的宣明珠秀頸猛地仰起，方意識到上還穿著蟒袍，大窘道：“我去沐浴……”

“別。”

詫然：“什麼？”

相比的呼吸紊，男人目清醒地自上向下，掃量著負兇蟒卻面酡紅的，扯下額帶，綁的皓雪腕，勒出紅痕，將氣音吹進耳窩，“穿著這蟒，給我。”

“我會弄哭殿下。”

“你——”子不覺昵的聲腔驟然頓止。他沒有任何前兆地，著那件天子以下最尊崇的金袍，把玩著大晉最高不可攀的子，神清矜不。頂撞復頂撞，鞭撻復鞭撻。

“看清楚些，這才是我，看清了嗎？嗯？沒有的話辛苦殿下，重來一遍。”

第96章 半的一半

他給看了七遍。

距離上一次兩個人真正地一起,滿打滿算，已有將近一年的時。這漫長的一年，他們可謂將生死離別都歷經了個遍，百般滋味,在久曠后的重逢中融。

他不許閉眼,被主導著,眼看這個清矜如雪的人，是如何一點點變得不可控。

不知梅鶴庭眼下這副子是什麼狀況,怕他虧了本,在又一次觳觫至筋疲力盡后,無意識喚聲“鶴庭”，要他停下。這一聲后,男人果真克制地停了一停，恍惚聽見耳邊響起牙齒磨碾聲,下一刻——

“殿下又喚錯了,臣是長生啊。”

他沉聲命令喚他的字，一次又一次。

最后一次，他掌托著抱坐上梳妝臺，沖著那面菱花鏡。盯著銅鏡中那朵啼泣的花容，嗓音啞：“看著我，殿下。用你的記住我。”

這個新歲伊始的長夜，舊桃烙印出新符。

后來是如何被他抱去湢室里清洗的,宣明珠印象全無。模模糊糊只記得失去思緒前，天都將亮了,很有志氣地在心中念叨，便胡縱他這一回，看明日如何治他,而后就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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