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神微滯:“……去哪里?去做什麼?去多久?”
“河西十一州除涼州外的十州各設一名刺史,尚有三州刺史我未打過道,你可以想是去應酬,本也可帶夫人家眷同行,不過再往西往北的地理氣候……”
“你自去你的,我才不去!”姜稚飛快打斷了他。
元策彎:“夫人不必著急,我也沒想令夫人吃苦。”
姜稚回過頭閉了閉眼,真想拍一拍今日這頻頻往上湊的。
“短則十天,長則半月,我盡快回來。”元策手進門,輕輕一發頂。
頭皮一麻一,姜稚目閃爍著躲開他直直的視線:“不、不必,你最好慢一些,多給我幾天清凈日子……”
元策哼笑了聲:“這麼多日還不夠你清凈?想再多幾日,那今晚與我熱鬧熱鬧?”
姜稚愣了愣,察覺到他的眼神在往后臥房瞄,腦袋一熱,一把闔上房門:“……你想得,誰跟你熱鬧,快收拾行李去!”
翌日一早姜稚起時,聽說元策已經出城,臨走來過臥房,在榻邊坐了一晌,到了該出發的時辰見還未醒轉,便靜悄悄地走了。
谷雨與慨,說沈將軍坐等醒,又不敢醒的樣子像極了每日清晨過來要抱抱的小元團。
姜稚咕噥了句“他才沒有元團可”,抱著元團出去曬太,過的清凈日子去了。
卻沒想到,不過清凈了一天,第二日夜,三七便拎著一只雄赳赳氣昂昂的信鴿來了院,將綁在鴿上的信筒遞給,說是元策給的信。
三七來時,姜稚正躺在人榻上敷厚厚的養霜,不便睜眼看信,讓驚蟄在旁代讀。
驚蟄拆開信念了起來:“,展信佳,一別兩日,九天之上星辰之多,道不盡我對你的思念,高山……”
姜稚渾一抖,從榻上猛然驚坐而起,一把豎掌打住了驚蟄。
驚蟄和谷雨齊齊一怔。
姜稚頂著一臉灰綠的養霜,用力蜷了腳趾:“不必念開頭,往后念……”
“那奴婢該從哪里開始念?”
“就從——‘比不上我心之堅’之后。”
“咦,郡主怎知道后頭是這一句?”
因為他元策就是個學人!學完了的詩,又來學的信!
“郡主您這養霜還未干,都要淌下來了,可快些躺好。”谷雨在旁提醒。
姜稚躺回人榻,雙手疊在前呼吸吐納,平復好心:“繼續吧。”
驚蟄繼續一字一句往下念:“兩日快馬兼程,今夜已抵甘州,甘州刺史為人熱,為我設下款待之宴,席上多珍饈食、歌舞樂姬,散席后回到下榻,還有兩名舞姬稱奉刺史之命前來侍寢……”
“什麼?!”姜稚又一次驀地坐起,震地瞪大了眼。
一旁谷雨也是又驚又怒:“沈將軍怎麼這樣,還未及冠便沾染這些惡習!而且、而且一個不夠,居然有兩個!”
姜稚巍巍出一手指,指向西北:“本郡主可還沒與他正式退親呢,那甘州刺史是不是活膩了?他是不是也活膩了?”
“郡主稍安,后頭還有、還有——”驚蟄指了指信,連忙接著念。
“可惜的是,們開口的速度沒比上我隨行護衛出手的速度,在們道明來意之前便已被卸了兩條胳膊……”
姜稚瞳孔一震,輕輕眨了眨眼,想象著那場面,嘶了口氣,抬手著自己的胳膊又躺了回去。
“不幸中的萬幸,好在今日是我隨行護衛先一步踏進房門,若換作是我,們恐怕已是我劍下亡魂。我讓護衛將此二人胳膊接回去,還與甘州刺史,同他道了聲歉,請他下回若再以這等舞姬款待來客,找些張快、說話利索的,也可免生之災。”
姜稚:“……”
“此外,我也已與刺史言明,我對榻側之人的容貌有一定講究,不足者,不可眼。”
“?”姜稚又一個直腰緩緩坐起,“他還敢跟人說講究,讓人給他選去?敢那兩名舞姬是不夠才被他轟出來?”
“……郡主,您要不再多聽兩句?”
姜稚點點頭:“行,你接著念,我倒要聽聽,這回他還怎麼圓。”
“刺史問我,之一字各花各眼,不知在我眼中怎樣算,他好為我挑選一番。我說,我眼中唯永盈郡主一人為,旁人皆不足看也。”
話音落定,屋里翻涌的怒氣水般退去,榻上人歷經三起三落,心境終歸于祥和寧靜,寧靜之余,心底又像被人輕輕撓過,起了一陣麻的。
姜稚抬手了自己養霜下的臉蛋,在驚蟄看三歲小孩似的眼神注視下,再次默默躺了回去。
當夜,三七收到了姜稚下達的命令,要求元策每日來信一封,事無巨細地回報從早到晚的行程。
三七連夜傳信給數百里外的元策,傳達郡主之命,自此起,每晚肩負起等信鴿的重任,拎著一只又一只信鴿往姜稚院里送。
一日夜深還沒等到信鴿,眼看郡主臥房的燈遲遲不熄,像是等不到便不打算睡,三七心急如焚地在院外徘徊,就差飛到天上去看看信鴿到哪兒了。
臨近三更天,一陣頹廢的翅膀撲棱聲響起,終于盼到信鴿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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