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一瞬間熱淚盈眶,向他拔足狂奔而去,飛揚著裾撞進他懷里。
元策收手臂擁住了,閉起眼,下頜輕輕挲起發頂,像在的真實:“回來了,以后是你一個人的元策了。”
姜稚環著他的腰,聽著他鮮活的心跳聲,嗅著他襟讓人安心的氣息,閉上眼睛:“是我一個人的元策了。”
漫長的相擁里,忽然一道腳步聲響起,谷雨抱著一只木匣走了進來:“郡主,姑爺,長安宮里來的,不知會不會是圣上給郡主的喬遷禮。”
兩人一同睜開眼來。
元策一雙眼危險地瞇起,咬著字道:“我好像還沒死吧?”
姜稚一噎,輕輕撓了他一下,讓他說不吉利的話,回頭問谷雨:“什麼呀?”
谷雨眼看兩人如膠似漆地抱著,一分一毫也不肯分開,連圣上的禮到了都沒有撥冗來看的意思,便走上前來,替他們打開了匣蓋。
一只屬于將軍形制的玄金兜鍪映眼簾,兜鍪之上鱗甲垂落,恰好遮住面孔。
這不是給的,而是給元策的。
元策如今不能再以這張臉玄策軍,這是齊延暗示,元策可以換一個份做回他的將軍。
不過齊延不知道,元策在玄策軍中本來就有另一個帶著面的份。
八年斥候生涯攢下的威,棘竹二字在每一個玄策軍士兵心中的分量,不輸“沈將軍”。
姜稚剛想到這里,忽聽頭頂元策輕輕嘖了一聲:“不收,退回去,打了十年仗才剛歇第一天,有沒有點眼力見兒?”
說著彎一把打橫抱起姜稚。
姜稚一聲驚呼,摟住了他的脖頸,被他一路穩穩抱著朝臥房走去:“……做什麼去?”
元策低頭看著懷里人一笑:“做你的郡馬去。”
第98章 結局·下
三月春夜, 熱霧氤氳的浴房,姜稚像一尾淋淋的魚,被從浴池里撈起來, 裹進綿的薄衾里,輕輕打橫抱起。
元策垂下眼, 看懷里人面上紅未褪, 的玉臂有氣沒力搭在他肩頭, 貓兒似的瞇著眼,看來被伺候得舒服。
被一路抱回臥房,放上床榻, 姜稚嗅著幔帳里還沒散去的氣味皺皺鼻子,啞著嗓子抱怨:“都是你的味兒……”
“都是我的?”元策眉梢一揚,朝一旁看了眼,“你要不再好好想想。”
姜稚順著他的目看見了那面鋪在褥子上的,跡未干的帕巾。
自從二月里元策歸家, 接連幾日每晚換一張褥子,換得婢們面紅耳赤之后, 兩人反思了一下,決定不糟蹋褥子,糟蹋帕巾了,好歹清洗起來方便些。
姜稚抬手搡他:“那也怪你。”
元策屈膝抵著榻沿,笑著彎下去,將漉漉的人從頭到腳干,勾起的心,將人拉坐起來, 讓靠在自己懷里,撥開如云的烏發。
姜稚想挪個子, 一一雙就止不住細細打。
當一位橫刀立馬,縱橫沙場的將軍賦閑在家,十八般武藝無可施,他妻子的臥榻就是他的戰場。
姜稚撐著哪兒哪兒都酸的,回頭看他:“要不你還是回軍營去吧……”
元策替系好心系帶,拉起被衾:“嗯?”
“我覺得穆將軍隔三差五來與你回報軍也怪折騰的。”
“西邊和北邊都休戰了,如今哪兒有什麼軍,他吃飽了撐的來說廢話罷了。”
“沒有軍的日子不也需要練兵嗎?”
“所以呢?”
姜稚淚漣漣仰頭著他:“你去練兵吧,不要練我了……以棘竹在軍中的威,定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那里才是我阿策哥哥的用武之地。”
元策笑得肩膀打,擁著人低下頭去:“今晚不是你先手的?”
“那你要攔著點我呀。”
“小祖宗,我都攔不住我自己,我還攔你?”
姜稚揩了揩后悔的淚水:“明日一定,明日我一定忍住不你,我們一起嚴于律己。”
“明日倒還真破不得戒。”
姜稚一愣。
“忘了明日什麼日子了?”
姜稚昏頭昏腦地回想著,一個醒神,一下從他懷里直起了子。
翌日,姑臧城外沈家墳園。
艷高照,染亮層林,天漫過新立的墓碑,姜稚和元策一素服,并肩立在墓前,靜靜看著沈夫人執筆將石碑上所刻“沈元策”三字一筆一劃描黑。
兩人先后上前上香,俯拜祭。
其實正月里元策結束一切之后,本想當即為沈元策遷墳,但遷墳是大事,有許多講究,雖然元策自己行事百無忌,在兄長的事上還是聽從了繼母安排,擇定了清明時節的這個日子。
看著面前這座牢靠堅固,可遮風擋雨的墓,姜稚的眼前再次浮現出那座潦倒的無字孤墳。
幸好英雄最終不再埋骨荒山,得以歸葬祖墳。
只是拿到見微天師的手書以后,難免更覺惋惜,不論是見微天師所說的那個前世,還是他們正在經歷的今生,沈元策的人生都停在了十八歲。
當初塵埃落定之前,姜稚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元策話本的真相,怕他厭惡見微天師又縱了他的人生。
等他二月歸家,才終于下定決心將那封手書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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