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
“海陵,你說不出,本太子幫你說.你私自勾結耶律大用,卻上了耶律大用的大當,損失我大金的銳,這個教訓,你如何向狼主代?”
完海陵頭上冒出冷汗,伏在地上,不住叩頭.
金兀的聲音更加嚴厲:“海陵,你仗著狼主寵信胡作非為,今日,本太子不得不軍法從事.來人,將海陵拖下去,重打100軍.”
兩名侍衛立刻上前架住海陵,也不管海陵如何呼號,按在地上,就是一陣劈劈啪啪.眾人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唯有金兀冷峻的臉上出一誰也不易察覺的得,又暗暗嘆,哪裡都是戰場,不先一步下手,誰知下一個會不會到自己?
一百軍打完,海陵匍匐在地,渾模糊,英俊的臉孔扭曲一團麻.金兀這才說:“海陵,小懲大誡,下不為例.”說罷,率領眾人就走.
海陵看著他遠去的影,兩名侍衛上前扶起他,萬夫長這纔敢過來悄聲說話:“要責罰也該是回軍營之後,四太子也太霸道了……”
另一名心腹也趕說:“四太子的強橫霸道是著名的,將軍,一定要向狼主告狀,讓狼主做主……”
完海陵傷疼難忍,咬牙切齒:“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四太子好看.”
燕京.
一眾真貴族正閑閑喝茶聊天.最近雖然有宋欽宗的廢立問題,但是,畢竟不如戰爭那麼張,幾乎所有人的重心都落在是否遷都的問題上了.這一個春夏的燕京似乎有意向這些真人展示自己的嫵多姿,春暖花開,芬芳四溢,草原上的金蓮花開的季節也分外長一些.饒是見慣了的度假好地,眾人也覺得別一樣的婀娜多姿,所以對於金兀力主的遷都,持反對意見的就相對了一些.
烏騅馬得得的,金兀老遠就勒馬,看著繁華的燕京街道,南來北往的客人,雕梁畫棟,雖然不及宋國,可是比起寒冷的上京,比起東北地的極寒寨,真不啻為兩個世界.也不知為什麼,近年來,他對寨越來越反,就連祭祖也不願意勞師眾地回去.興許是哪裡太多手足相殘的記憶,被殺掉的宗翰,穀神,宗雋,魯虎……一長串南征北戰的名將,沒有倒在宋國,遼國的戰場上,全部是死在真貴族的鬥裡.以至於到了現在,金國竟然找不出多像樣的戰將,隻能依靠投降過來的漢人和契丹人.他雖然是歷次政變的勝利者,卻頗生寂寥惶恐之意,誰知道下一個倒下去的會是誰?尤其是完海陵的作為,他心裡一凜,忽然懊悔,應該當機立決馬上殺了這個圖謀不軌的小畜生.可是,想到死去太多的人,不免躊躇,便隻打了一百軍了事.
燕京的臨時行宮.
狼主合刺麵暗沉,聽著心腹前來報.心腹話未說完,他幾乎拍案而起,三千黃甲士竟然全軍覆沒.
“海陵,這個該死的海陵.”
要知道,這三千黃甲士是他的繼父宗乾生前為他扶植的.宗乾兄終弟及,霸占了他的生母了他的繼父,但對於這個繼子皇帝還算是盡心盡力,一切都在維護他的利益.就算金兀是他的兄弟,但他也信不過,怕養子勢力未,落失大權,所以才佈下了這一招暗棋,由自己的親生兒子海陵親自統率,要他輔佐合刺,兄弟齊心,千秋萬代共榮華富貴.
沒想到出師未捷,黃甲士甫一麵就被消滅得一乾二凈.合刺然震怒:“海陵怎麼說?”
“海陵被四太子鞭笞100軍,因傷滯後來不及趕回.”
“難道真是中了耶律大用的詭計?”
“從現場看,死傷了許多野人.一切得等海陵回來才能說清楚.”
合刺還要發怒,忽然聽得通報:“四太子求見.”
他這纔想起,這一日是真貴族議事的日子.雖然憤怒未消,但要在這個掌握了十之七八兵馬的“四叔”麵前擺威風,他還是不敢,強忍怒氣,客氣地宣召四太子覲見.
金兀在左邊第一位坐了,真貴族們才陸續趕來.
今日的議題便是秦檜到邊境和宋欽宗的理問題.一部分人堅決要求以戰爭震懾宋國.出人意料,金兀卻堅決反對.
大家爭執半日,最後還是不得不同意,先派宋欽宗試探試探宋國方麵的反應.
合刺隻顧哀悼三千黃甲士,對宋國的問題並不興趣,他藉口頭疼,草草讓金兀定下了議案,眾人便泱泱散去.
真貴族心裡都罵罵咧咧,唯有金兀舒了一口氣.騎著烏騅馬隻帶了兩名侍從在燕京的大街小巷溜達.
遠傳來嘻嘻哈哈的聲音,他定睛一看,隻見前麵的街口,一眾真貴族正在往一間燕京最繁華的院裡走去.這裡匯聚著宋金遼最出名的,其中的繁華妖嬈風絕非昔日上京的寒愴能夠比擬.這一次的春假,他故意安排這些人在燕京而非去昔日的草原,便是有這個意圖.現在見這群人果然在此流連忘返尋花問柳樂不思蜀,這樣潛移默化下去,再談遷都就不是那麼遙不可及的事了.
武乞邁也發現了那些人,低聲說:“四太子,你看……”
金兀笑起來:“好,好得很.本太子馬上去找合刺……”
“可是,四太子你看……”武乞邁不得不打斷他的話,驚訝地看著一個匆忙走來的漢人打扮的公子哥兒模樣,後麵跟著兩名小廝.金兀也吃了一驚,原來此人正是狼主合刺,遮遮掩掩了,隻帶了兩名小廝輕車簡從,顯然是為了避人耳目出來尋花問柳的.
金兀強忍住要笑的沖,拉了烏騅馬就往僻靜的街道閃去.如果年皇帝能夠比大臣更加迷這個煙花地,對於遷都就更是有利了.
武乞邁自然也領悟了這個關鍵,喜道:“四太子,狼主更喜歡燕京.”
金兀本也是欣喜的,此時卻覺得極其憂慮,當年宋徽宗便是雅好琴棋書畫,四風流倜儻,甚至跟東京名李師師暗通款曲.一代君王毫不檢點,才招致臣當道,大宋滅亡.合刺如此,不是吉兆啊.難道自己父子兄弟辛苦打下來的江山,遲早會敗在這個黃口小兒手裡?
武乞邁還要問這一發現欣喜,金兀卻意興闌珊,隻說:“武乞邁,回去後立即把從上京帶來的赤紅兔準備好,隨糧草一起給小王子送去.”
“可是,四太子,這批糧草數目太大,怎能輕易送出去?”
“你錯了!我並不送,而是釋出告示,張天下公然送出去.”
“為什麼?”
“大金既然要遷都燕京,就要先安周圍的部落,讓他們徹底歸順.如果我們送,反倒給大蛇部落帶來災難,不如乾脆大大方方,以金國的名義給予賞賜.”
武乞邁擔心狼主反對,但想到四太子如今的勢力,便不再擔憂,立即下去開始了準備.
四太子府.
經過這些年的經營,已經花木繁茂,綠水繞廊,單獨呈現出一派溫水鄉的畫卷.不知的人一踏足其間,往往誤會是去了江南,到了蘇州園林.
隻有金兀才知道自己這些年花費在這裡的心.他在一座假山前麵坐定,下麵是一個小湖泊,當年選擇這裡,便是因為這一個小湖泊.到了春夏之往往霧氣縹緲,呈現出燕京從未有過的宜人風.
四周靜悄悄的,隻偶爾有整理苗圃園林的仆人經過.忽然覺得分外孤獨,天地之間彷彿空的.花溶,陸文龍,人生多麼奇妙,這兩個原本跟自己素不相識毫不相乾的人,這些年卻千萬縷,斬不斷理還.
良辰景奈何天,何期到此,酒態花頓孤負.若是當初沒有那場戰爭,沒有那樣的驚鴻一瞥,現在又是怎樣一番際遇?會不會有真正和執手相看,化乾戈為玉帛的一天?就在這風細細,憑欄倚倚,紅袖添香,終其一生?
從最初狂熱的主戰派到現在的主和派,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為什麼會如此厭倦戰爭,厭惡戰場.
遠傳來腳步聲,是武乞邁帶著兩名仆役上來,神態恭謹:“四太子,東西都準備好了.”
金兀看看仆役手上拿的兩個箱子,淡淡道:“開啟我看看.”
箱子開啟,裡麵全是折疊整齊的胡服裝,便於騎馬箭.這些,一半是當初花溶到草原上時穿過的,一半是他後來人做的.另一箱卻是漢家裝,流雲水袖,妙絕倫.
“四太子,這些都送去麼?”
他想了想:“不,隻送這一箱子.”
險惡的叢林,廝殺的草原,穿著流雲水袖的宮裝如何逃命?胡服,此刻就顯現出了它的優勢,簡單易行.
唐詩宋詞那麼,卻抵不過駿馬和大刀.
越是妙的東西,越是不如低賤者的進攻.
“還有小王子的東西也收拾了.”
“好,就一起送去.”
有一個已經繫好的大包裹,裡麵全是金銀珠寶,是他最後一次送給花溶的,當時倉促帶了陸文龍逃走,就沒有來得及帶走.
武乞邁忍不住低聲提醒他:“四太子,拿去就會買刀槍……買了就會跟我們作對……”
“這個世,沒有刀槍,寸步難行.要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好了.武乞邁,一起帶上,全部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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