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覺寺辦的祈福法會年年盛大,可也不是每一年都有今年這樣大的排場,說到底,還是因著今年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臨,才能引發這全城的熱鬧。
一早起來,連雜耍班子都已經開始在街頭賣藝了。
人多熱鬧,貴人也多,貴人們可是不會吝嗇賞賜銀子的,眼看著馬車越來越多,雜耍班子便表演的愈發起勁兒。
韋太夫人掀開簾子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有個孩子一連爬上了疊在一塊兒的十幾條凳子上頭,眼皮便突的跳了一下。
那個孩子十分機靈,翻上去之後,還在最高的那條椅子上頭坐定了,抓耳撓腮的扮猴子。
底下一片好聲。
韋太夫人看了一陣,嘆息一聲,讓跟車的管事:“賞二兩銀子。”
這是極大方的了,說到底,是看著孩子可憐。
管事答應了一聲,忙去辦了,回來的時候前面的馬車總算也了,韋家的車隊這才順利出了朱雀大街。
好在越是往城外,路上便沒有那麼堵了,韋太夫人這才搖了搖頭:“人老了,從前哪裡有這般心慈手?”
太夫人實在不是那種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老人家見慣了生死,心腸早就已經歷練得十分堅,所以從前眾人才羨慕對陸明薇的慈。
陸明薇靠在太夫人肩頭蹭了蹭,像是一隻貓兒:“誰說的?外祖母是最心慈的,一直都是。”
哪怕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那也是為了護衛大周百姓,老人家一直都是巾幗不讓鬚眉。
韋太夫人了的頭沒有說話,外頭卻忽然傳來一道悉的聲音:“太夫人,陸二姑娘!”
陸明薇頓時坐直了,跟太夫人對視了一眼,們都聽出來了外面的聲音是誰的。
韋太夫人更是皺起了眉頭。
不過片刻遲疑,打起簾子,便看見了楚國公夫人秦氏的馬車,兩輛馬車之間彼此隔得近,秦氏眉眼含笑的朝著韋太夫人看過來:“太夫人也去祈福會,不如一道同行?”
韋太夫人對秦氏厭惡至極,這種得了人家恩惠還反過頭來咬一口的人比什麼都可惡,這個時候,也沒有必要跟秦氏虛已委蛇,便直截了當的冷笑了一聲:“道不同,如何同行?夫人請先行吧!”
便勐地摔了簾子。
秦氏了個釘子,放下簾子譏誚的嗤了一聲。
見竟不怒反笑,田媽媽都有些發憷,小心翼翼的看著:“夫人,您不生氣?”
秦氏自然不生氣,優哉遊哉的靠在引枕上頭聽著外面的熱鬧,漫不經心的說:“有什麼好生氣的?”
誰會跟一個死人計較呢?
上次劉家的宴席,吳文傑因著陸明薇被崔明樓打了一頓,若是換做從前的脾氣,怎麼可能忍得了?還不都是因為早知道韋家蹦躂不了多久就要倒黴了?
而韋家一倒黴,陸明薇還有什麼?
不必牆倒眾人推,面臨逆境的時候,有些人的家人便是最大的加害者。
陸顯宗尤其是。
還有一個林夫人在背後虎視眈眈呢,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到時候陸明薇被眾人攻訐又無法還手的樣子了。
皇覺寺早早的便派了知客僧迎客,韋太夫人到的算是早的,還見著了在山下戍守的兒子。
韋嘉朝特意過來跟太夫人說了幾句話:“您是來的早的,上頭只有吳國公和陳國公夫人帶著卷們來了,估著時辰,這個時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只怕是才剛出宮。”
到這裡起碼也還得再等一二個時辰。
太夫人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就見杜子明也從韋嘉朝後出來行禮,親熱的喊了伯母。
還跟以前在登州的時候差不離。
可是誰知道裡已經換了一副心腸。
韋太夫人不聲,也還仍舊如同從前一般招呼他:“最近怎麼都不往家裡來了?上次老徐他們還唸叨,說是許久沒見到你了。”
老徐他們是韋家的家將,從前是跟著韋家一道上戰場的,後來了傷不能再上戰場,便被韋家收留,在韋家做事。
杜子明撓了撓頭:“最近兵營裡忙的很,等過一陣子一定去給您磕頭。”
太夫人笑著頷首,領著陸明薇坐了山上安排的竿,韋世樂和韋明德跟在邊上護衛,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杜子明等到韋嘉朝轉,才跟韋嘉朝說:“大哥,太夫人可真是老當益壯,您看這都多年了?我看著太夫人,還是心裡發憷呢!”
韋嘉朝在他頭上鑿了一下:“你還有怕的人呢?我還以為你小子是無法無天了!幹活兒去!”
杜子明笑著躲閃,眼看著韋嘉朝臉上還是一派的鎮定,心中有了數,轉去安排了。
山上的確是只有吳國公府和陳國公府兩家到了,太夫人跟們都是不的,知客僧便引著們去了另一邊的禪房。
是在山邊,窗戶正開著,能看到窗外的松海,風一吹,便松濤陣陣,雲霧佈,看上去如同仙境。
太夫人一路累的厲害,等到知客僧退出去,便坐在松木椅子上長出了口氣:“楚國公夫人那副臉,看來是對今天的事志在必得了。你確定你的計策有用,劉正會按照我們說的話去做?”
陸明薇坐在邊輕輕給捶背,聽見太夫人這麼問便笑了起來:“能不能,您等一等,立即便知道了。”
們坐了一會兒,太夫人都快要睡著了,忽而聽見外頭傳來鞭炮聲,立即便睜開了眼睛。
果然,黃嬤嬤推門進來:“太夫人,姑娘,咱們快出去準備接駕,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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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了!
韋太夫人跟陸明薇對視了一眼,冷靜的做好了準備。
們出門的時候,正見吳國公夫人和陳國公夫人也帶著家卷們出去,打了個招呼的功夫,便見四禪房都有人出來,便都沒有多說,只是按部就班的出去迎駕了。
陸明薇隨著太夫人站在中間,間隙的時候一抬眼,正好對上一雙意味深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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