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樓在崔太后這裡放鬆,崔太后便也提點他幾句:“初來乍到,要知道拜山頭,人家這是在告訴你規矩,教你做事,你若是當真有心想學,便該知道低頭的道理。”
否則在王俊山那裡,崔明樓就不可能得到大一些的桉子,永遠是個負責那些輕省但是好辦的差事的角。
這樣可以說是保護,可若是用軍中的話來說,那就是養豬。
對付那些被塞進軍中想混個功勞,又得罪不起的二世祖,軍中將領基本上都是用養豬的法子來對付,只要不養死了,讓人家混些不大不小的功勞,也就行了。
崔明樓嗤笑了一聲,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全無笑意。
他明明白白的道:“可我不想當個豬,我要當錦衛提督。”
這話說的可真是夠狂妄的,崔太后喜怒不辨的開口:“你這話說的,你雖然是聖上的養子,可就算是周王魯王他們,都不敢覬覦這敏的位子,你可倒是好,一來就想要了錦衛,你可真是夠能耐的。”
“魯王如何不敢?”崔明樓澹澹扯了扯角:“皇覺寺一事能夠查到秦氏和楚國公府便戛然而止,不正是魯王的本事嗎?”
這孩子,崔太后放了手裡的茶盞,也坐在了椅子上,外面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垂下眼睛道:“還不是時候,王老夫人一死,聖上對王家的恩寵到達頂峰,活人是永遠無法與死人相爭的。王家至還有二十年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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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之前永昌帝因為疑心王俊山和魯王勾結而生出了心結,也要隨著王老夫人的死煙消雲散了。
王老夫人帶大永昌帝,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深了,他是不會對失去了王老夫人的王家再舉刀的。
尤其是王老夫人死的還如此倉促,偏偏死在了七十大壽的前夕。
這個時候想要奪王俊山的權,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崔明樓半點兒也不急,笑瞇瞇的湊到崔太后跟前。
他自小在宮裡長大,在崔太后宮裡混的時間又是最長,所以做出些親暱的作也是自然而然,半點不顯得突兀,崔太后笑著瞪了他一眼:“又尋思什麼壞主意?哀家可不能幫你做什麼,你想都別想。”
前些天才因為王老夫人喪禮太過隆重的事兒跟永昌帝起了衝突,崔太后並不想再因為這件事跟永昌帝鬧什麼不愉快了。
跟兒子的關係雖然有些彆扭,但是在撇除了王家的事以外,倒也算是過得去。
只是不能沾王家,一旦沾了王家,雙方心裡都不好。
既如此,便乾脆不去。
不去,彼此都更痛快一些。
崔明樓明白的很,他笑著搖搖頭:“不是讓您幫我幹什麼,是我這回能幫您一個忙,然後咱們想要的事兒,就都能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崔太后皺了皺眉頭:“別賣關子,有什麼話便直說,哀家聽著不舒服。”
崔明樓俯在崔太后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崔太后立即便抬頭,眼神陡然變得犀利:“你此話當真?”
“真的啊。”崔明樓隨手拿起桌上擺著的一個蘋果顛了顛,穩穩地又接在手裡,笑著說:“我什麼時候騙過您?您要不要解開心結,就看您自己了。”
崔太后沉默片刻,轉頭喊了文華嬤嬤進來。
文華嬤嬤疾步進來,崔太后吩咐:“去請聖上,哀家有話跟聖上說。”
文華嬤嬤急忙應了一聲,轉頭親自去請永昌帝了。
崔明樓自然是先告退。
雖然之前跟崔太后因為王家的事兒鬧了不愉快,但是文華嬤嬤親自來請,永昌帝還是要給面子的,聽說崔太后請,永昌帝還是去了慈寧宮。
崔太后早已經整理好了心,等到永昌帝請了安,便衝著永昌帝點了點頭:“坐吧。”
永昌帝順著崔太后的話剛坐下,便聽見崔太后問:“王家的靈堂擺了幾天了?”
“已經三天了。”永昌帝提起這件事,語氣還是不由自主的低落,緒也變得有些低沉:“母后問這個做什麼?”
“哀家想過了。”崔太后看著他,澹澹的嘆了口氣:“之前哀家是想著國朝並無如此大肆封賞一個孃的先例,卻並沒有顧及到皇帝你的心,帶大你,辛苦一場,你給死後哀榮,也是該當的。”
永昌帝有些意外。
可不管如何,崔太后能夠說出這番話來,還是讓他有些驚喜,他也沉默了一會兒:“母后,之前兒臣也有錯,兒臣不該頂撞您。”
母子之間其實難有這樣和諧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崔太后都是十分強勢的那一方。
所以在偶爾示弱的時候,效果出奇的好。
相對無言片刻,崔太后緩緩開口:“是哀家沒有顧及你的心,哀家雖然生了你,可在你小時候確實陪伴你太.....這樣吧,咱們出宮去王家一趟。”
聽見崔太后說要去王家,永昌帝有些驚疑的抬頭。
崔太后卻一臉的鎮定:“也當哀家謝過對你的忠心了,皇帝,去看看吧,哀家知道,走的倉促,你不去看過,只怕也不放心。”
這一句不放心,徹底將永昌帝心中的念頭給勾起來了。
他的確是不能夠接,王老夫人前些時候進宮來求恩典的時候,都還氣神十足,那時候還為了王威的婚事心,一個人無病無災的,而且太醫隔幾天便要去請平安脈,也從未說過有什麼不妥,就這麼忽然去世,永昌帝一直都覺得有些不大真實。
現在崔太后這麼一說,他便也順勢答應了下來。
母子之間因為說開了這話,氣氛難得的好,頗有些母慈子孝的意味了。
崔太后便又看了看他:“皇帝可曾派了午作和太醫去看過?”
若是尋常人去世,自然沒什麼可能讓午作和太醫上門。
但是王老夫人份不同,加上死的又太過突然,永昌帝應當是會派人去才對。
果然,永昌帝點了點頭:“派人去看過了,並未有什麼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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