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沒出正月,但是有些船已經開始準備,碼頭上也算忙碌。
現在的權州碼頭比起當年來大了許多,可孟元元還是能找出以前的痕跡。
“孟元元。”
后的一聲呼喚,使得孟元元回過神來。轉時,就看見幾丈之外的穆課安。
此時的他一暗褐差服,頭頂上一定差帽,腰間別著一柄佩刀,皺著眉,似乎有些不確定。見到轉時,愣了一瞬,而后臉上起了爽朗的笑。
“表哥。”孟元元喚了聲,不曉得對方能否聽見。
甩了下肩上的包袱,遂抱著阮咸朝他走去。因為江上沒船,所以沒辦法給穆家捎信過來,卻不想能在這兒上穆課安。
似乎,一回來就很順利。
穆課安大步邁出,沒一會兒便與孟元元面對面:“你這小板,回來還帶著這麼多東西?”
說著,從手里接過包袱,又一手提上阮咸。
“小心些。”孟元元嚇了一驚,的寶貝阮琴可不興這樣拿著,跟提著一把菜刀似的。
“行了,”穆課安笑,眉尾挑了下,“我手里頭有數。”
如此,孟元元一顆心才放下來,便問道:“你怎麼在這里?”
“接你啊,”穆課安高長,尤其一差服,顯得人極為神。見孟元元瞪他,遂改口,“來這邊例行走一趟,看看有沒有子。”
走過的人跟穆課安打了聲招呼,他朝對方擺擺手。
孟元元哦了聲,原來是湊巧上:“穆都吏也會巡查港口嗎?”
“當然,”穆課安抬手過去,像小時候那樣彈了的額頭,“有些船上萬一有海外來的私貨呢?都是要查的。”
孟元元著額頭,往后退開一步:“表哥,我長大了,別再敲我額頭了。”
這句話說出來,不由想起賀勘。上元夜,于清河上放完河燈,他說不許與穆課安走近。
穆課安的手落回側,好似也意識到了什麼:“知道你可能會回來,所以偶爾過來走走,可好,真的上了你。賀勘呢,沒跟著一起嗎?”
他往四下看了看,沒有那個冷冰冰的影。
“他去京城了,春闈。”孟元元道了聲。
正月十六,與賀勘,完全兩個方向,去往了不同的地方。心中算了算,路上如果順利的話,應該他也快到京城了罷。
才見面,穆課安不好問太多,吩咐了自己手下去辦事,他這邊帶孟元元回穆家。
走出了碼頭,是權州一條寬敞的街道。
孟元元往邊的人看了眼,小聲開口問:“表哥,你信里提到我父親有了消息,是什麼?”
第74章
這個問題,孟元元從收到穆課安的信時,就一直惦記到現在。
穆課安腳步一頓,手里從腰上一扯,懸在腰封上的配飾便被拽了下來,往孟元元面前一送:“記著這個罷?”
他掌心里躺著一枚紫檀木祥云紋腰佩,底下墜著一條暗褐的穗子,中間穿著兩枚七彩琉璃珠,很是致。
孟元元接過來,這腰佩顯然是佩戴了許多年,木紋清晰雅致,磨出了不一樣的瑩潤澤:“記得,是當初我爹給你和大哥、郜家兄長的。”
當然不會忘記,很多年前,孟襄自南洋回來,帶回一塊珍貴的小葉紫檀木料。當時主木給母親做了一架古琴,剩下的木料,孟襄找了一位雕刻名家,給雕了三塊腰佩掛飾。分別給了孟修筠,穆課安和郜英彥。腰佩后面,刻著他們名字的最后一個字。
當時還鬧小脾氣自己沒有,母親哄,說那把古琴以后就是的。
穆課安嗯了聲,頓了一頓道:“年前我從紅河縣回來,正好一條船在碼頭,我帶著弟兄按例巡查。無意間在船上撿到了一塊紫檀腰佩,后面刻著一個‘筠’字。”
孟元元手里一,堅的腰佩硌著指間發疼:“筠?是大哥?”
“不知道,”穆課安搖頭,這三枚腰佩紋路不一,但是背后的字清楚明白,“我去船上找遍了,沒有大哥。而且那船是來自真臘的蕃商,來大渝做買賣,海上繞了遠路,年底這才過來。”
兩人站在街邊,行人陸續走過。
孟元元久久回神,眉間蹙起幾分:“真臘蕃商?”
事雖不清晰,但也有跡可循。怪就怪在,時隔多年,孟修筠的腰佩出現,而且正好到了穆課安手里。這是不是說明,父親和大哥在真臘?
穆課安對這件事也有很多的疑,自從撿到腰佩,他明里暗里的查,可是再沒有任何線索,就好像是巧合。可是那腰佩完完整整的,一看便是心保養著,再者,真臘男子無有佩戴腰佩的習慣。
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人簡單說了幾句,孟元元便說去找家客棧住下。
“去家里罷,在外面住著做什麼?”穆課安道,“我娘也想見你。”
孟元元搖頭,看去不遠一間客棧:“等安頓下,我就是探伯母。只是我想住在客棧,一些事做起來方便。”
大正月的,不好去麻煩穆家。此番回來,自己和孟家那些人免不了撕破臉皮,別牽扯上穆家才好,穆課安如今在市舶司當值,別因而得罪人。
見堅持,穆課安也不好說什麼,便就幫著把東西送進了客棧。
客棧里的人不算多,孟元元要了一間二層的房間,安靜且干凈。現在安頓下來,下一步就是回家,并不想在客棧中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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