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策馬來到那天和云景來過的小樹林外，把搭在馬背上的一個布搭子從馬鞍下扯了下來，里面裝的是簡單易容的東西。

快速裝扮了一下，和上次來時的模樣一般無二，找了個蔽的地方把小紅馬拴好。

一邊走一邊撿了一些小石子，來到小湖邊，聽了一下周圍的靜，想起上次和云景來的時候，他歡快又新奇的樣子，不知不覺勾了。

先在草叢里找了一圈兒，果然發現了十幾枚鴨蛋，拿出準備好的小布袋，小心翼翼的裝。

四周只有呼呼的風聲，掠過樹木枝葉，吹拂著湖面，連熱氣都被吹散，的涼意迎面而來。

蘇南微瞇了眼睛，順著湖邊往東走，沒過多久，就看到掩映在山坡上的一間木屋，還有淡淡的藥味兒飄來。

就是這里沒錯了。

著撿來的石子，指尖用力一彈，石子就陸續飛草叢，很快，有只野鴨就被驚得飛起。

蘇南一石子打中它的翅膀，它撲楞著飛不高，但也不肯放棄，艱難的往前飛，但其它方向的路都被蘇南用小石子堵死了，只能向著山坡上飛去。

蘇南勾一笑，提著布袋子就往山坡上爬去。

野鴨的聲很快吸引了木屋里的人，蘇南的速度也不慢，很快追了上來。

木屋主人一打開院門，就看到迎面撲來一只野鴨，他嚇了一跳，下意識閃就要躲。

“抓住它！”一道清亮的聲響起。

他停住要閃的作，皺眉手一抓，只抓住了鴨子一只翅膀，另一邊的翅膀還在不停的拍打，“嘎嘎”的獷聲更是不絕于耳。

蘇南順著氣上前，把布袋放下，一把把鴨子的兩只翅膀都抱住收回前。

“多謝老先生，”蘇南后退了兩步，從綁著的小布袋口上順下一截麻繩，把鴨子的脖子綁住。

老先生看著自己門前這一地的鴨，默默拿起條帚掃了掃。

蘇南綁好鴨子抬起頭，袖子抹了抹汗，“老先生，可以給我一口水喝嗎？”

老先生這才看清的臉，“是你？”

蘇南輕笑，眼睛笑得彎彎，“是呀，您還記得我？”

老先生被的笑容染，也笑了笑，“記得，你上次是和你的相公一起來的，就在山坡下，是吧？”

“對，”蘇南點頭，“上次我們是誤打誤撞，來過一次以后我相公就一直鬧著還要來，但……婆母說這里太危險了，怕他來不安全，可我不怕，我想讓他吃鴨蛋，今天就自己來了。”

蘇南接過老先生遞過來的一碗茶，雙手捧著一飲而盡，“多謝老先生。”

把碗遞還，小心的拿出兩枚鴨蛋，“這個給您吧，我不白喝您的茶。”

老先生笑著推辭，“不必了，一碗茶而已，不算什麼，這鴨蛋還是留給你相公吧。”

蘇南看了看他的小院子，小的，但收拾得很干凈，一角里還放著一只小火爐，爐子上放著一個小藥罐，騰騰冒著熱氣，藥香彌漫。

深吸了口氣，從藥味兒也能大概分辨出這藥是用來做什麼的。

“老先生，我能坐在這兒歇一會兒嗎？”

“……好，你坐吧。”

老先生本來覺得一個子，怕對的名聲不好，但此時也沒有別人，又是在這山林之中，總不能把轟出去。

蘇南在小板凳上坐下，看著藥架子問道：“您一個人住嗎？您是大夫？”

“對，我是大夫，我并不是一個人住，還有一個徒弟，他這幾天不在，出去買藥材了。”

蘇南若有所思，遲疑著問：“那天和您一起的劉先生，是您的朋友嗎？”

老先生點頭，“是的。”

蘇南抿了抿，似乎有些言又止，老先生看這模樣有意思，“怎麼了？”

“沒怎麼，就覺得他不如您好說話，”蘇南垂下眼睛，有點不開心的樣子，“如果是他在，未必就肯給我茶喝，沒準還要了我的鴨蛋。”

頓了頓，有些許堵氣的意思，“當然，我也不會問他借水喝。”

老先生忍了忍，最終還是笑出聲，“你是不是對他有什麼誤會？他并不是什麼壞人。”

蘇南低著頭，手指撥弄著擺上的泥，沒有答話，顯然不太相信老先生說的。

老先生笑著沒再說什麼，從藥架子上拿了兩個果子給，“這個給你，拿回去煮水喝，你相公應該會喜歡。”

蘇南定睛一瞧，這是炙過的果子，算是一味中藥材，清熱解暑，潤肺生津，更能提神醒腦。

欣喜的接過，“謝謝老先生。”

老先生擺了擺手，又給添了碗茶。

蘇南捧著茶碗，一臉單純的問：“老先生，您會看病怎麼不去城里？我聽說，坐堂先生掙錢可多了。”

老先生攪著小藥罐里的藥，“我年紀大了，也不想掙許多錢，不缺吃穿也就行了。”

他默了一瞬，轉頭看著蘇南，“姑娘，你回去以后，莫向其它人說起，來過我這里。”

蘇南眨著眼睛想了想，“為什麼？怕我婆母訓我嗎？”

老先生微笑，“對，還會訓得很兇。”

蘇南點點頭，垂下眼睛看著茶碗，心說年紀大了學壞了，會嚇唬人了。

正琢磨著后面的話題，忽然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像是奔這邊來的。

看了一眼老先生，老先生像是沒有聽見似的，依舊專注的看著小藥罐。

既然如此，也不作聲，假裝沒有聽見，心里默默盤算，會是誰？劉萬沛嗎？

腳步聲在門前停住，有人背著一捆柴，手里拎著幾個藥包走了進來。

一進門就脆生生的說道：“師父，我回來了，順手在外面打了柴。”

老先生回頭看他，“回來啦，快坐下歇會兒。”

年輕人放下背上的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把手里的藥包遞給老先生，“您讓我買的，有兩味實在不好買，我……”

他說到這兒才發現蘇南也在，轉頭和蘇南打了個照面。

蘇南看到他，心里“咯噔”一下，臉上卻沒有表，好奇的問：“老先生，這是您的徒弟嗎？”

徒弟也納悶的看著老先生，“這是……”

“哦，過路的，進來討碗水喝，”老先生接過藥，“你辛苦了，歇一會兒吧，我去把藥放好。”

老先生說完提著藥進了屋，小徒弟在藥罐前坐下，輕輕攪著鍋里的藥。

蘇南眼角的余掃見，就在這一剎那，小徒弟做了一個小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