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手里握著馬鞭，輕輕擊打著掌心，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這是夏氏自己惹出來的爛攤子，才不急。

不破不立，趁機把這些破事還有心懷鬼胎的人都一并理干凈了。

夏掌柜沉默了一瞬，和老李頭換了一下眼神，轉去找夏氏。

一進后院，楊嬤嬤就迎上來，“怎麼樣？”

夏掌柜搖搖頭，挑簾進屋低聲道：“夫人，這劉老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今天上了牛脾氣，說什麼也不進來，老李頭也去說了，不頂事，要不……您出去看看？”

夏氏差點被剛喝下去的一口茶嗆住，讓出去？那些話能在外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說嗎！

瞪了夏掌柜一眼，“你腦子是不是傻了？我出去？我出去和他說？虧你想得出來。”

夏掌柜窩著一口氣，“我看他純粹就是來找事兒的，那山參拿走的時候沒病，現在又說這話，誰知道他是不是給換了？”

“要不然這麼著，咱就給他當面打開，讓他不再鬧……”

“不行！”夏氏厲聲打斷他的話，“絕對不行。”

夏掌柜一怔，心里覺得莫名其妙，“可是，咱們鋪子里的東西我還是有底的，雖然不是品質最佳，但也不至于是假的。”

“我說了不行，”夏氏滿是不耐煩，“總之不能打開。”

夏掌柜深吸了一口氣，“那您說怎麼辦？要不——就給他退了？”

夏氏一時沒說話，夏掌柜又補充道：“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夏氏當然知道，山參價格高昂，而且是好幾，肯定是一大筆銀子。

的本意，就是讓劉老爺拿這些假的來鬧事，或者把店里的名聲搞得不好，或者是讓蘇南出一大筆錢，讓消消心頭的惡氣。

本來是給蘇南放下的套，現在倒好，套到了自己上。

當務之急，是要和劉老爺好好談一下，看這里出了什麼岔子。

夏氏思索片刻，“你去跟他說，就說我在這里等他，記住，不許讓其它人知道。”

夏掌柜心中疑，但還是這麼去辦了。

“劉老爺，”夏掌柜笑著拱手走到近前，在他耳邊小聲嘀咕，“我們蘇夫人在后院，請您過去談。”

劉老爺這次倒是沒有一口回絕，略思索了片刻，就在夏掌柜以為他同意的時候，不料他還是一擺手，“不去。要說就在這兒說，遮遮掩掩的干什麼？”

“……”夏掌柜的火氣也上來，“劉老爺，我們一再好言相勸，可您非不聽，看樣子是要把咱們的分棄之不顧了。那好，我來問你，你走的時候都看好的，現在又來退，說是假的，上面這還拆了封，那你怎麼能保證，你沒換過？”

“這盒子是我們的，封紙也是我們的，可這里面的參，是不是我們的就不好說了。”

劉老爺一聽這話大怒，“啪”一下拍案而起，“呵，你這意思是說，我換了你們的參，然后過來故意訛詐？”

夏掌柜哼笑一聲，“我沒這麼說，我只是說有這種可能。”

“行，行，”劉老爺點頭，一指柜臺上其它幾盒，“剩下的，都打開，要是真的，我給你們賠禮道歉，再出一份錢，要是假的，你就把這些給我退了，賠雙倍的錢給我，你敢嗎？！”

這要求聽上去也算合理，夏掌柜有些心說敢，但他做不了主。

剛才在后面夏氏也明確說了不行，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不行。

這明明是自證清明的絕佳方式。

外面圍觀的人也著起哄，“人家劉老爺說得有理，你們敢不敢啊？”

“就是，是真是假，誰說的有理，一打開就知道了！”

“這有什麼可猶豫的，除非是心里有鬼！”

夏掌柜見這風頭一邊倒，心里越發著急，腦門上有些冒汗。

蘇南不聲的看著，一言未發。

老李頭皺眉盯著劉老爺，眼神中包含了許多容，但劉老爺并不看他，即便看了也假裝看不懂。

老李頭一咬牙回去了后院，把況迅速說了。

夏氏一聽就白了臉，咬牙切齒道：“好啊，他姓劉的這是想敲竹杠啊！”

也顧不得別的，起從里面走了出來。

一現，劉老爺囂張的氣餡收斂了一下，但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夏氏走到柜臺前，輕輕撥拉了一下那幾山參盒子，拿起那假在手指間看了看。

“這麼明顯的假，劉老爺當時買的時候也沒看出來？”

劉老爺哼道：“還是因為經常在你們這里買，相信你們，誰知道你們竟然宰！”

夏氏眼中過一道狠，“劉老爺，這話可不能說。”

劉老爺抿了抿，夏氏冷笑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這藥鋪生意做得坦，你要想訛詐我們，可得想好了，蘇家，李家，你是否得罪得起。”

李家自然就是指的大將軍府了。

暗里一提示，相信劉老爺就會明白。

夏氏心里十分有把握。

不料，劉老爺的臉微微變了變，“你不用威脅我，說誰家也沒用，我買了假貨，你自當給我退，給我賠償，不行當場打開其它的驗看！”

“你！”夏氏牙齒咬得咯咯響，雙手握，哪能不知道，那幾盒山參都是假的，這要是當場驗看，那要怎麼收場？

夏掌柜心里暗自嘀咕，這夏氏出面也不怎麼管用啊。

怎麼蘇小姐還不來？難不是沒有做過生意，沒見過這種事兒，怕了？

恰在這時，就聽人群外有人輕笑一聲，聲音沉涼似冰珠，“夏姨娘，為何不敢打開驗看啊？”

話音落，人群左右一分，眾人轉頭看去，只見一個清麗手執馬鞭邁步走進來。

穿著月白，烏發如云，只別了幾支玉釵，素凈卻極顯雅致，眉若遠山，眼尾微微揚起，眼睛黑白分明，燦若星辰，凌厲又冷艷。

夏掌柜看到，莫名的就松了口氣，心里忽然就有了底。

夏氏看到蘇南卻有些慌，勉強笑了笑，“南，這事給我吧。”

“當然是要給你，可現在你不是解決不了嗎？”蘇南看也不看，直接走到柜臺前，拿起一盒未開封的，語氣淡淡，“劉老爺，這是你從店里買的？”

“正是，”劉老爺點頭，說得底氣十足。

“嗯，一個月前？”

劉老爺依舊不假思索，“正是，我岳父這個月初的壽辰，我上個月中旬買的，拿去祝壽，今天剛回來，剛好一個月。”

“好，說得清楚有條理，”蘇南話話音一落，手指一挑，“啪嗒”一聲微響，把那盒未開封的也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