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乘聽著手機里的忙音。

好久都沒有。

他想過許多可能，預設了無數答案，可最終，一個都沒有用到。

極輕的一句‘我好像打錯電話了’便把他所有的準備擊散。

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一句話來。

他知道，林簾不會來找他了。

不會再給他打電話。

不相信，湛總死。

這樣的一個事實，不接。

不會來找任何一個人，不會問任何一個人。

在心里，湛總活著。

永遠的活著。

他該放心。

該慶幸。

該安穩。

可為什麼，沒有。

這些緒一個都沒有。

他握手機，坐在那，整個人一時間無法彈。

“芝……”

虛弱痛苦的聲音落進耳里，付乘看旁的人。

托尼靠在座椅上，眼睛閉著，眉頭卻皺，一張臉被痛苦裹滿。

“不要離開我……”

“芝……”

他在囈語著。

即便是做夢都那麼痛苦。

付乘拿起手機，把所有的緒下，理智冷靜回籠。

他眼中思緒快速過，然后撥通一個電話。

再難，也得往前。

林簾，得好好活著。

“喂。”

在電話快要掛斷時，那邊接通。

付乘出聲：“老夫人，我是付乘。”

“我知道。”

聽著這在深夜里無比蒼老卻極穩的嗓音，就好似不論落下天大的冰雹，都不怕。

付乘握手機，沉聲：“太太知道了。”

“……”

安靜侵襲，那邊不再有聲音，只有這漫長的黑夜，似到不了盡頭。

許久，候淑德的聲音傳過來：“什麼時候？”

“剛剛。”

“……”

再次沉默。

付乘低頭：“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天意如此。”

候淑德掛了電話。

付乘坐在那，抬頭看前方的夜。

天意如此……

那湛總的死，也是天意嗎？

候淑德坐在床上，拿著手機，眼睛看著前方，一雙老眼在這昏黃的橘燈下有如時間長河，充滿著許許多多歲月留下的痕跡。

慘白無力。

“林簾總有一天會知道，知道后會是什麼況，你知道嗎？”

“知道。”

“那你還是要這麼做？”

“是。”

“為什麼？”

“我想好好活著。”

腦中浮起那低沉的嗓音，就在耳畔，仿若昨日。

那人還在。

候淑德低頭，心沉沉下，拿起手機：“老幺，媽現在要去都靈。”

夜下，喧鬧中。

候淑愉看著這突然的來電，看著這跳的名字，不知道怎麼的，的心突然就跳一拍，然后跟著狂跳起來。

有些不敢接這個電話，甚至怕。

但是……

候淑愉嚨吞咽，握手機自我安。

應該是多想了，不會有什麼事的。

不會有什麼的。

絕對不會。

想著，候淑愉接通電話：“姐。”

“你和林簾在一起嗎？”

一如平常的聲音傳來，聽著似乎沒什麼異常。

而這樣的時候，候淑愉也確實沒從候淑德聲音里聽出異樣來。

稍稍放松，說道：“沒呢，剛剛林簾去接一個孩子了，我們現在在等過來。”

“……”

手機里沒有回應了。

候淑愉疑。

斷線了？

拿下手機看，沒斷線，還在通話中，拿起手機：“姐？”

“你在聽嗎？”

問完想起一件事來，這里比國晚幾個小時，那麼國應該是很晚了才對。

姐怎麼……還沒睡？

心突然就提起，候淑愉張了。

這個時候還沒睡肯定有什麼事，腦中一瞬就生出一個可能。

但這可能還沒被抓住，候淑德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林簾知道了，我現在來都靈。”

“你跟在林簾邊，在我到之前，哪里都不要去。”

候淑愉張開，眼睛一瞬瞪大。

知……知道了？

知道了什麼？

難道……

候淑愉不敢想下去了，因為的心跳比剛剛都還要快，似要跳出來。

“姐……你……你什麼意思？”

候淑愉下意識捂住心口，不敢置信的出聲。

“……淑愉，你一定，一定不能讓林簾離開你的視線。”

“聽清楚了嗎？”

“……”

候淑愉站在那，整個人僵了。

張開，好久，握手機：“我知道了。”

“嗯。”

電話掛斷。

候淑愉卻無法再。

知道了。

林簾知道了。

湛可可和海漫枝坐在長椅上聊天，海漫枝較候淑愉更能掩飾緒，所以湛可可看不出任何異樣來。

小兒在長椅下叉，前后晃，小臉洋溢著笑，天真活潑。

海漫枝看著這一張小臉兒，臉上始終是慈和親切的笑。

一輛出租車平穩停在外面馬路邊，車門打開，林簾下車。

湛可可一眼就看見林簾，眼睛一下睜大，當即就跑過去：“媽咪！”

小丫頭瞬間撲到林簾上，把林簾抱住。

林簾怔住。

小小的力道，的子，甚至帶著點香。

這些細細的隨著落進，眼睛了下，里面的空終于有了眼前人兒的影子。

臉上生出笑，蹲下來：“可可，媽咪想回家了。”

“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呀！”

林簾點頭，牽著上車。

小丫頭愣了。

這麼快的嗎？

小丫頭想起候淑愉還沒回來，趕忙說：“媽咪，愉太還沒回來呢！”

林簾卻沒有反應，隨著小丫頭上車，坐進去。

對司機說了地址，關上車門。

很快，車子往前方駛去。

湛可可小張開，呆了。

媽咪……沒聽見說的話嗎？

小丫頭轉頭，看坐在旁安安靜靜的人，外面的燈照進來，看見一張沒有任何表的臉。

這臉上沒有剛剛的笑，更沒有平日里的溫。

這臉靜的嚇人。

小丫頭沒說話了。

小手了，然后把林簾的手握。

“怎……怎麼走了？”

遠遠的，候淑愉看見了林簾。

呆在那，都忘記了要過來。

而看著林簾帶著湛可可離開，海漫枝落在了那，愣了下，趕跑過來。

海漫枝神不似剛剛，在林簾下車那一刻便看見了林簾的面。

那麼的空，那麼的寂。

似乎，眼前的人不再是林簾。

它只是一個軀殼。

沒有靈魂的軀殼。

知道，林簾知道了。

“走吧，跟上去。”

海漫枝直接攔了輛出租車，和候淑愉一起上車，跟上林簾和湛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