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楚莫寒跪下給皇上行禮，皇上親手扶著他站起來，“沒有外人你我便是父子，沒有這麼多禮數。”

楚莫寒不敢造次，“謝父皇。”

皇上讓蘇公公給他賜座，父子倆相對而坐，皇上像嘮家常一樣，問他，“修堤壩是苦差事，怎麼想到攬在上？”

“兒臣不想再看到百姓流離失所，堤壩修好，可保天盛百年不水患所擾。”楚莫寒沉聲說，“只有國強民壯，天盛才能為一個真正的強國。兒臣作為天盛的皇子，食皇家俸祿，就有替父皇分憂的責任。”

楚莫寒說得義正言辭，冠冕堂皇。

“好！”

皇上聽得十分滿意，他從椅子上起，大步走到楚莫寒邊，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不愧是父皇的好兒子！”

楚莫寒沒吭聲。

皇上也終于跟楚莫寒說了掏心窩子的話，“國庫空虛，朕只能撥你一百萬兩白銀修堤壩，別急……父皇知道這些銀子不夠。這些年來，朕年年派欽差大臣去加固堤壩，結果今年堤壩還是沖毀了，你替朕去查，這些銀子到底有沒有落到實。”

“若是沒落到實，銀子又流向了誰的口袋！”

楚莫寒面肅然，“兒臣領命。”

“這次修堤壩恐怕不會太順利，朕賜你尚方寶劍，給你先斬后報的權力，地方員安逸太久了，若是上貪污吏，盡管抄家斬！抄出來的銀子都拿去補修堤壩的空缺。到膽敢反抗的，殺無赦！”

“……”

楚莫寒明白了。

這是讓他順便把地方的貪置了。

蘇公公彎腰送上寶劍。

皇上把寶劍給楚莫寒，楚莫寒一臉鄭重，雙手接過，“兒臣明白，兒臣定不辱命。”

“……”

皇上臉上終于出了笑容。

他又拍了拍楚莫寒的肩膀，“莫寒，你和玄燁一直都是朕非常看重的兒子，玄燁自弱，朕心疼卻也無可奈何。楚離那孩子也是弱多病不堪重任，如今朕的邊，也只有你和亦辰兩個能指了。”

“這次的差事你好好辦，辦好了回來后，朕重重有賞。”

“……”

楚莫寒聽懂了。

這是怕他拿著一百萬兩白銀去修堤壩，最后只是做做樣子，把銀子攬自己口袋，所以給他畫了個大餅，讓他好好辦差呢。

說白了。

父皇不信任他。

楚莫寒抿了抿，起長袍跪下，再次道，“兒臣領命。”

“嗯。”

皇上臉又輕松了一些，“修堤壩的事刻不容緩，近日北方大雨連連，路途泥濘不好走。朕已經吩咐戶部從國庫提銀子，你也早些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就點兵出發。”

“是！”

……

離開皇宮，楚莫寒先回了趟王府，把尚方寶劍放到王府，然后撐傘去了星辰府。

他心有些沉重。

這次去修堤壩，沒有一年半載他肯定回不來，原本還想著和離之后多跟蘇星兒相，說不定蘇星兒還能回心轉意。

可現在……

楚莫寒苦笑連連。

楚莫寒不后悔接下這差事，只是……一年半載，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能發生的事太多了。

萬一在這期間蘇星兒喜歡上別人……

是這樣想一想，他的心就像鈍刀割，生疼生疼。

現在他只是靖王，就已經不由己了。如果將來真坐上那個位置，恐怕有更多的不由己。

這樣的他。

還能讓蘇星兒回心轉意嗎？

楚莫寒不敢想。

小雨淅淅瀝瀝，楚莫寒踩著路上的積水，一路到了星辰府，護衛認識楚莫寒，沒敢攔著，直接就放行了。

雨變小之后，星辰府的積水就排了出去，楚莫寒踩著青石小路，一路到了后院。

“王爺？”

“王妃……蘇星兒呢？”看到綠兒手里端的藥，楚莫寒眉頭一皺，“誰生病了？”

“是主子，這些日子屋里，主子了氣，染了風寒。”

和離后。

小星星就讓綠兒等人改了對的稱呼，關于稱呼，小星星也糾結了久的，和離過，姑娘不太合適，夫人更不合適。郡主又太高調，思來想去，就讓府里的人都喊主子。

綠兒剛想說小星星已經好多了。

還沒來得及開口，楚莫寒已經變了臉，一陣風似的大步走向蘇星兒的房間了。

“蘇星兒！”

“啊？”

小星星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看到一水汽的楚莫寒，有些驚訝，“下著雨你怎麼跑來了？”

“……”

見紅齒白，神奕奕，楚莫寒悄悄松口氣。

他收了傘放到屋檐下，大步進了屋，“綠兒說你染上了風寒，你不是大夫嗎，怎麼還生病了。”

“你這話說的，誰規定大夫就不能生病了。”

“沒事吧？”

“好多了。”

楚莫寒走過來，“那你還裹著被子干嘛？”

“暖和。”

那被子看著薄薄的一層，不像多暖和的樣子，楚莫寒手了，目微微一閃，“這被子……不是棉花做的。”

“羽絨的。”

“羽絨？”

小星星臉不紅氣不地撒謊，“冬天的時候經常看到鴨子和鵝在水里游泳，就想著它們的羽肯定特別寒，所以我就讓人用鴨鵝制了一床被子……嗯，事實證明，確實暖和的。”

這話放之前，他肯定沒有毫懷疑就信了。

可現在……

他半個字都不信。

楚莫寒深深看一眼，沒揭穿。

說謊畢竟心虛，小星星清清嗓子，轉移了話題，“還沒說你呢，下著雨怎麼還往我這兒跑。”

“跟你告別。”

“你要去哪兒？”

“修堤壩。”

“……”

這事兒昨天楚離才跟提過，也想到這差事會落在楚莫寒上，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昨天楚離跟分析了其中的利害關系，小星星臉微微變化。

“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

“這麼急！”

楚莫寒神淡定，“百姓等不了。”

“……”

小星星好半天沒說話，片刻后，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猛然離開被子，哆嗦了一下，手道，“你等我一下。”

去了隔壁房間。

片刻后。

再出來的時候，端了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十來個手掌大的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