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每個人都不容易,但人都更關注自己的傷口,”看著愣住的喬敏,指了指程立,“我喜歡他,是因為我覺得我有能力去喜歡他,我有能力去照顧他,替他分擔,是因為在欣賞他的同時,我也會因為這一份欣賞而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如果有一天,你喬敏也變得強大,歡迎你來和我競爭,而不是用這種稚的、不上臺面的做法。”
說完轉就走,夜里的背影單薄卻倔強。
喬敏瞅了一眼沉著臉的男人,上前囁嚅著開口:“程……”
“喬敏,我耐心有限,你適可而止。”程立的聲音里著寒意,森冷的目讓人心生懼意。喬敏從沒見過他對自己有這麼大的怒氣,被驚得渾一。
沈尋走到路口,聽到背后略帶低啞的嗓音:“我送你回去。”
“不用。”淡聲拒絕,甚至沒有回頭看他。
“你這樣,我不放心。”程立眉心蹙起。
路燈下,一狼狽。服上都是泥污,臉上的印痕更深了,長發也凌得不像話,連肩膀上都掉著幾發,大概是剛才拉扯掉的。
“我這樣是拜您所賜,”低頭看著碎裂的手機,“我的手機壁紙是我媽媽的照片,被們踩了好幾腳。”
語氣里的委屈,讓程立的口一。
“我剛才講了那麼多,說得那麼好聽,”自嘲一笑,“其實對你而言,我又比喬敏好得了多。”
“許澤寧走的時候對我說,也許我喜歡你,只是我老病犯了,一直想尋找新鮮刺激,想找一個讓我停留下來的理由。也許他是對的,”的聲音里著疲憊,“程立,你這麼好,我不該喜歡你,也許我本沒有能力喜歡你。”
眼前纖細的肩膀,在夜風中微微抖,像枝頭被雨打風吹的小小花朵,快要支撐不住。程立從未見過這樣一蹶不振的模樣,仿佛被掉了生氣,脆弱、退。
他正要上前一步,卻見揚起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徑自離開。
夜還未深,這座邊城的街頭已經寥落。不遠只有一攤流大排檔,丈夫在賣力炒菜,妻子一聲接一聲地吆喝,希在收攤前多單生意,又不忘拿起并不干凈的巾,替丈夫汗。
他竟然有些眼紅。
站在街頭,他完一支煙,迷霧升騰里藏著一雙苦黑眸。
他想起抱著他,語氣溫地說,程隊,辛苦了。
還有說,程立,我喜歡你。程立,你這麼好,我不該喜歡你。
他不想承認,離開時放棄的表,像一把鈍刀子割在他心口,一一地疼。
手機振,他接起來,那頭是劉征明:“程立,明天跟我去省廳開會。”
他應了一聲,掛掉電話,戴上頭盔。托車低沉的轟鳴劃過夜,漸行漸遠。
北京的春天,仍帶著清冽的涼意。走出航站樓,迎面而來的風吹了頭發,沈尋停下來扎了個馬尾,就看到李萌的車到眼前。車窗下沉,出一張致的面孔,紅黑發,惹得一旁等車的人也紛紛注目。
“北京歡迎您。”李萌沖著一笑,千百。
沈尋拉上車門,把背包往后座一扔,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靠在前座上。
“什麼況啊,灰頭土臉的,”李萌邊踩油門邊瞥了一眼,“知道的清楚你是出差采訪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淪落紅塵歷盡滄桑呢。”
“你說你一賣廣告的什麼時候學會咬文嚼字了?”沈尋輕嗤。
“賣廣告的怎麼了?”李萌被氣著了,“要沒我們努力工作,你工資誰發啊?哎,我說你這人犯什麼病啊,一回來就嗆我。哦,難不是沒能拿下程隊,求不滿了?”
沈尋瞅了一眼,沒說話。
“我跟你說,不要著急,來日方長,”李萌把飲料架上的茶遞給,“你不是還要回去嘛,你先幫我把沃森CEO的專訪做了,我一路護送你回云南都行。”
“專訪時間定了嗎?”沈尋問。
“明天晚上或者后天上午,時間他們今天會確認。人家CEO去年達沃斯論壇的時候對你印象非常好,點名要你采訪他。沃森去年給我們投兩百萬,今年有意向簽一個翻倍的框架,接下來全靠大姐你了。唉,五百強就是財大氣。”
“也不見得是靠我,他們今年的戰略重點定在中國,本來就有宣傳推廣的需求。”沈尋吸了口茶,慢條斯理地嚼珍珠,“你怎麼會想起來買茶?”
“關鍵我們也未必是唯一的選擇啊,所以周總一聽對方提你的名字,立馬讓我跟鄭老師提讓你回來援助。至于茶,”李萌揚起角,“我估計你在追的過程中心里苦,給你加點甜。”
“我謝謝你。”沈尋低頭,狠狠喝了一大口。
程立從省廳開完會回到景清,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他先回了趟辦公室,看到沈尋桌上干干凈凈的,沒有電腦,也沒有喝水的保溫杯。
“小,人呢?”他問。
“尋姐嗎?”王小驚訝地看著他,“早上就回北京了啊,你不知道?”
程立一怔,隨即黑眸微沉:“我知道,忘了。”
他走到自己辦公桌前坐下,攤開筆記本,開始梳理今天的會議容。
二十分鐘過去,握著的筆還是停留在剛開始寫下的那行字。手邊是王小沏上的茶,他慣喝的金駿眉,卻不知怎麼變得格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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