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就知道，這個故事里面有一個刻意被去的人。

不知是有多特別，特別到，讓師哥這樣所向披靡、運籌帷幄的男人，也不敢輕易提起。

是的，不敢。

那是一種敬、一種怕。

和其他深沉難辨的緒織在一起，是很復雜的。

容鳶也不想問起。

但這個男人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只有提到那個人，他沉峻如山的眉峰眼尾才會稍稍有那麼一波。

容鳶很快發現他的低沉落寞，眉梢輕輕顰了起來，“師哥，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你不想回答的話……”

“容鳶。”霍無舟及時打斷了，“你剛做完手，還是該多多休息，腦子里不要總想這些有的沒的，你睡，我出去送你師哥。”

“睡覺也可以讓人陪著啊！”容鳶想也不想地反駁，“為什麼要趕他走？我每次想睡覺的時候趕你走為什麼你不走？”

氣氛一下子僵。

良久，還是陸懷淵先看了霍無舟一眼，視線又掠回容鳶上，不帶任何緒地開口，一錘定音，“我還有工作，讓霍無舟陪你。”

“師哥……”容鳶的小臉瞬間拉聳下來，“你就那麼忙嗎？還是我剛才真的說錯話了？你不想提就不提了，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麼樣的人才能讓這個心中眼中皆無，風雨不安如山的男人忽然管不住自己的表和心跳。

“你真的不記得了？”霍無舟走到邊，手想的頭發，卻被躲開，大掌在空氣中握拳，又若無其事地垂下，“和你關系不錯的，應當算得上是好朋友。”

容鳶垂著頭想了很久，搖搖，“沒有印象。”

“你哥哥以前，也為做事。”

“我哥哥？”容鳶聽霍無舟提起過自己的哥哥很多次了，有意無意的，總像帶著什麼不一般的緒。

此刻剛有了對比，忽然就反應過來，那種緒，不就是師哥提到那人時，會帶著的……

痛惜，眷，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

有些鄙夷地抬頭看過去，嗤笑，“霍無舟，你怎麼一提我哥哥就出這張臉，你不會喜歡我哥哥吧？一個大男人？”

話音一落，空氣陡然結了冰。

男人的臉背著，全部匿在影中，只能看清線在他拔的鼻梁上輕輕攤開，眼窩卻深得讓人瞧不見其中那對黑玉。

他繃了聲線，淡淡開口:“怎麼會。”

“我就說，我哥哥怎麼也算是出大戶人家，怎麼可能和你一個大男人不清不楚。”容鳶靠在靠墊上，吃著他削好的蘋果，“上流社會沒幾個能接這種畸形的家庭，要是被我爸媽知道了你倆的事，非要把他從地底下刨出來打斷、再從族譜里除名不可。”

霍無舟猛地打斷:“我說了，我和他什麼都沒有，他清清白白的，你不要胡言語！”

容鳶一怔。

被他眼里的沉冷厲嚇住，手中的蘋果也掉在了被褥上。

這幾個月來，霍無舟對一直不溫不火，話雖不多，卻微。

從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

心中不期然涌上幾委屈，容鳶別過頭，岔開話題問:“那，那個人……現在在哪？”

“在……”霍無舟低眉，頓了頓，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復雜的嘆息。

……

看過容鳶后，霍無舟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抬步上樓去了赫克托的病房。

幾個月過去，終于在前幾天，病床上昏睡已久的赫克托沉寂的心率突然有了起。

醫生說他大概這兩天就能醒過來。

霍無舟便每天去他的病房看看，今天一拉開病房的門，就看到床上男人僵地坐在那里，很費力地側過頭看著他，細微的了下，“霍……”

饒是霍無舟向來淡漠外之事，也被他這一聲喊得心中一，眼眶忽然有些熱。

他快步走上去，一旁圍了一圈醫生護士正在給他做檢查，霍無舟看了兩秒，生生憋回所有緒，平淡出聲問:“他什麼時候醒的？”

護士邊記錄著邊道:“今天早晨，現在看來況良好，觀察兩天就可以轉去普通病房了。”

謝天謝地。男人的手掌攤開放在前，雙眼里浮著濃稠的什麼，卻被眼鏡遮擋著，看不分明。

可他這個手勢，赫克托卻瞧得清清楚楚。

心率檢測儀上的曲線驀地蹦高了一瞬，就在他看清霍無舟這個手勢的剎那。

角，也撐開幅度最大的弧，那是兄弟間不必言說的默契。

霍無舟抿，推了下眼鏡，轉過低聲諷刺道:“你個廢，還知道睜眼。”

邊說，邊為他倒了杯水，語調平淡的好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真不夠讓人心的。”

赫克托緩了很久，才慢慢用語拼出一句話:“老……祖宗人呢……”

霍無舟把水喂到他畔，還是一臉冷漠，手指微末的抖卻泄了他此刻心的波瀾，“……”鏡片后方的眸深邃下去，“你想知道在哪，就快點好起來，遇到了些麻煩，邊正需要個人。”

赫克托怔了怔，似是在消化他帶來的消息，眉頭越蹙越。

霍無舟在他開口詢問前就知道他要說什麼，看著他那張像中了風般僵的臉，淡聲截斷道:“我現在走不開，容鳶出了車禍，患了失憶癥，腦子里的塊也還沒取出來，這個手風險很大，我和陸懷淵商量過，暫時還沒和家里人說，這段時間我只能留在邊。”

“所以你。”他修長干凈的手指點了點桌面，不容置喙道，“趕從床上下來，別再耽誤時間，懂？”

赫克托沒言語，只是很費力很費力地點了下頭。

他知道霍格爾說這話是為了激勵他接復健治療，早日恢復健康。

而他也確實為老祖宗憂心。

“……出……什麼事了……”

赫克托何其懂，當日他是為擋了子彈才昏迷不醒這幾個月的。

以老祖宗那重重義的脾，如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怕是會日日夜夜守在他邊，直到他醒來。

“，”霍無舟垂著頭，“已經不是了。”

心電圖上的走勢驟然平了一段。

赫克托愣愣地著對面難得出嚴峻神的人，費力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