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聽白聞聲立即輕輕揚微笑,禮數周到又不失奉承地開口:“能為靳總效勞已經是鄙人的榮幸,豈敢自恃功勞提出什麽要求,就全當是出於個人敬佩,獻給靳總的一分順水人,僅此而已。”
順水人?
嗬!
靳承寒濃眉微蹙,毫不以為意地冷嗤一聲,一雙眸底全是輕蔑嘲諷的譏笑:“我靳承寒的人可沒那麽容易得到,顧先生野心倒是大得很!”
顧聽白仍舊麵不改,似乎完全知不到任何的冷言冷語,幽白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靳總多慮了,所謂人不過是顧某往自己臉上金的一個說辭罷了,鄙人就算是再怎麽不自量力,君子不奪人所好的道理還總是明白的。”
靳承寒一雙黑眸微微一凜,冷然一笑,嘲諷出聲:“顧先生可真是過於妄自菲薄了,要不是你好心出了這一份兒力,我恐怕至今還不知道那些所謂真相。按說,怎麽著也該好好謝顧先生才是,隻不過……”
靳承寒緩緩說著,一雙黑眸稍稍瞇起,他故意頓了頓,又繼續出聲:“顧先生大概有所不知,靳某人向來不喜外人手家事,也不怎麽看得慣事事總想管得太寬的人。”
他一字一句說極輕,甚至聽不出什麽起伏。
顧聽白卻忍不住白了臉,原本就泛著一孱白的臉上,此刻更是顯出些許病幽的蒼白,在一副無框眼鏡後的眼眸裏不知道藏著什麽樣的緒。
下一秒,他連忙尷尬又阿諛地賠上笑臉,微微頷首,伏低做小地保證道:“鄙人絕無半點兒刻意針對威脅靳總的意思,隻不過是巧得知多年前的舊事,想跟靳總混個臉。倘若來日狹路相逢,還希靳總能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高抬貴手。”
“狹路相逢?”
靳承寒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頎長的影緩緩從椅子上站起,無可挑剔的俊上此刻全是桀驁冷冽,他說:“這個顧先生恐怕是多慮了,我靳承寒就是再不濟,也不至於能有跟你狹路相逢的機會。”
顧聽白臉頓時更是難看了幾分,垂在側的手掌微微握起,卻是什麽也不敢反駁。
說來也是,不過一個區區榮城地產,在靳家麵前,的確什麽都算不上。
靳承寒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嗓音冷冽沒有一點溫度:“顧先生此番前來要是有什麽條件,大可直接開口,我就當是閑來沒事做做公益。”
“但你要是過分貪得無厭,以為知道一點點無關要的小事和一個我連多看一眼都嫌惡的人,就有資本可以跟我討得一張無限期的空白支票,那顧先生可就是太小看我靳承寒了!”
說完,靳承寒不屑一顧地冷冷睨了他一眼,然後抬手摁下線。
“方鈺,送……”
“等等,靳總!”
顧聽白終於沉不住氣急忙出聲,也甘心願地認了輸,這一場賭博他本來就沒有多籌碼,賭的不過是靳承寒對那位沈律師的意。
而事實是,這種居高位的男人果然沒有什麽真,哪怕是對自己娶回家的人,也能說扔就扔,棄如敝履。
靳承寒遠比他想象中還要狠得多!
聞言,靳承寒像是早就料到一樣,英俊的臉上波瀾不驚,不聲地冷冷改了口:“送……杯茶進來。”
顧聽白總算如釋重負地深深換了一口氣,而後低著頭請求道:“靳總,鄙人隻不過是有意於一個對靳總無關要甚至多餘的人罷了,若有朝一日為迫不得已冒犯了靳總,還請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全鄙人所求。”
靳承寒微微蹙眉,一雙黑眸不經意就微微半瞇起,隻冷冷一個字:“誰?”
顧聽白略微有些張地抬頭看向他,結在頸間滾幾下後,忐忑地吐出三個字。
……
沈言渺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暗了下來。
一雙泛紅的眼眸緩緩睜開,似乎有些不真實一般,呆愣愣地盯著主臥裝潢別致的天花板,清晨的一幕幕放電影似地飛快從眼前掠過。
要說再想起來有什麽覺的話。
那就是,疼!
四肢百骸的疼!
侵骨髓的疼!
靳承寒將殺之而後快的決絕恨意,刻薄骨的冷言譏誚,毫不遮掩的惡心嫌棄,樣樣都能讓痛徹心扉。
一滴淚沿著眼角緩緩劃下,沈言渺用力地閉了閉眼睛,然後強撐著渾的不適與疼痛坐起。
除了滿心的驚後餘悸和傷痕,白皙的肩頭又多了一圈染著痕的牙印。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新傷的位置剛好覆蓋在他們初次見麵時,靳承寒同樣用力在肩頭咬下的舊傷。
臥室裏已經被傭人重新收拾打掃過,那個被靳承寒踹翻的矮幾早就換了新的,砸兩半的木匣子和丁香樹木雕早就沒了蹤跡,摔碎在手邊的水晶小豬也不知道進了哪個垃圾桶。
原本擺滿許多古董工藝品的置櫥櫃,此刻空一片,什麽都不剩。
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一雙微微泛紅的水眸黯了黯,沈言渺勾然一笑,自顧自地啞聲說道:“也好,雙對的擺件,就算是扔,也應該一起扔掉才對。”
不然,多不吉利啊!
夜,大雨瓢潑。
偌大的南莊被整個籠罩進茫茫的雨霧裏。
沈言渺木然地坐在窗邊,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左手無名指間那一枚戒指,明澈的鑽在燈下閃著熠熠的。
Billet Doux?
這戒指的設計師大概是真心喜歡那花吧?
可惜他們的婚姻不是。
沒有,甚至也沒有真心。
分不清是心髒還是胃,地撕扯著痛意,一層薄汗緩緩從額前滲出。
砰——
房門驀然被人推開。
沈言渺頭也沒有回,蒼白依舊的小臉上也沒有什麽表,隻是淡淡地說:“吳媽,我還不,晚飯就不吃了。”
“那正好,我也不是專門來看你吃飯的。”
靳承寒冰冷沒有一溫度的聲音從後傳來,皮鞋踩在地毯上的聲音沉悶又抑,讓人控製不住地傷由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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