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靳承寒一個人坐著實在無聊，就隨手從客廳櫥櫃裏翻開了一本相冊，相冊裏毫無疑問全部是小團子同學的照片。

    很厚很厚一本相冊。

    沈言渺對於每一張照片都保存得很小心，照片旁邊的空白小心整齊地寫著拍攝時間，重要的日子都有刻意標注出來。

    滿月，半歲，周歲……

    靳承寒就好像看到了什麽有意義的寶藏，他修長的雙隨意疊在一起，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翻著。

    相冊越往後翻，照片上的人就越能和現在這個古靈怪的小丫頭重合在一起。

    靳承寒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照片上從看不清眉眼，再到漸漸好似如琢如磨的小娃娃，直到視線落在某一張照片上，他削薄的畔不自覺微微揚起了一抹弧度。

    "鬧鬧？這名字取得……還真合適。"

    原來從能自己開始爬，就這麽不讓人省心了啊。

    靳承寒正忍不住兀自歎著，耳邊就傳來小團子聲氣地嚷嚷聲："媽媽說……你，你不許看！"

    小團子選手本來是來向靳承寒傳達沈言渺的意思的，結果剛一走出廚房，就看到自己的相冊正被靳承寒捧在手裏。

    這簡直直擊鬧鬧同學的肋，向來最怕別人提及小時候的囧事，還有那些像小猴子一樣醜醜的照片。

    真的是不堪回首了。

    於是。

    小團子想也來不及多想就衝著靳承寒的方向跑去，的小臉頓時紅得像的番茄，表微惱地去搶靳承寒手裏的相冊，義正言辭地說道："這是我的相冊，你不許看！"

    靳承寒饒有興致地微微挑了挑眉，小丫頭這個條件反一樣的反應跟某個人倒是很像，他眼疾手快地將相冊換了一個手拿，明知故問："我為什麽不能看？"

    哪裏有那麽多為什麽，不能看就是不能看啊，能不能尊重一下孩子的私！

    "我都沒有看你的相冊，你為什麽要看我的？"

    小團子氣鼓鼓地嘟著控訴，使出吃的力氣就往靳承寒上爬，小腳上的絨拖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靳承寒也不躲開任由扯著自己的袖，他修長的手臂沒用什麽力氣，卻將小團子護在自己懷裏，頗是炫耀地開口："你比沈言渺小時候好看多了，都是我的功勞。"

    "你胡說！"

    小團子同學霎時間就不能接了，的媽媽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人，哪怕是小時候也很好看。

    "我在外公家見過媽媽的照片，媽媽明明就一直都很好看！"

    小團子說完還生怕他不相信一樣，抬起乎乎的小手指在自己左眼下方指了指，提高了聲音強調說："而且，媽媽小時候眼睛這裏有一個可漂亮的……"

    小團子振振有詞地說著，忽然卻有些苦惱地止了聲，媽媽長在眼底的那個像人魚公主眼淚的，什麽名字來著，外公明明告訴過的。

    怎麽就忘了呢。

    "我知道，是淚痣。"

    靳承寒仿佛也回想起了什麽事，他深暗似海的眼眸微微沉了下，他曾經也見過那張照片的，也曾經無比驚訝於那一顆小小的淚痣。

    "對的，就是淚痣！"

    小團子同學經他這麽一提醒，頓時恍然大悟地連連點頭，好像徹底忘了要跟靳承寒繼續搶相冊的事，迫不及待地跟他求證道："是不是很漂亮，我長這麽大就隻在媽媽臉上見到過，可是……"

    小團子忽而垂了垂那一雙黑寶石般晶亮的大眼睛，聲音有些悶悶地繼續說道："可是外公說，媽媽不喜歡，會傷心。"

    可是……

    "為什麽會傷心呢？"

    小團子滿臉疑地著靳承寒，並不太懂外公裏說得那些話，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眼底長一顆痣就會很傷心："這難道是話書裏巫的詛咒嗎？"

    聞言。

    靳承寒璀璨若辰的黑眸不自覺地了，他又想起從前在沈家的時候，沈廷鬆問他，問他以後還會不會讓沈言渺哭。

    那時候他是怎麽回答的呢？

    "不會。"

    靳承寒恍若隔世地沉默了須臾，他驀然抬眸看著坐在自己膝上的小團子，聲音清淺但堅定地說道："有我在，不會傷心。"

    小團子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他的話，忽閃著一雙大眼睛，下意識地就問了一句："那你為什麽不在？"

    小孩子說話總是說得沒頭沒尾。

    靳承寒卻聽得很清楚，問的是這三年，問的是他誓言擱淺的所有時候。

    他其實也很想問問自己，為什麽承諾了的事卻還是會食言，為什麽會留一個人承了那麽多，而自己卻什麽都不知道。

    還記得，剛到倫敦的時候，他沒做些混賬事兒，那時候，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靳承寒倏而些許苦地牽了牽角，也許，沈廷鬆真的比他有先見之明多了，他至知道謀求利益，遠遠要比什麽信口拈來的保證來得真實。

    如果……

    如果當初，他沒有輕信了老頭子的話。

    如果當初，他不顧一切帶著沈言渺離開了。

    那後來，會不會比現在要好一些？

    他們可能在世界某一個平凡的角落，過著時長河中再平凡不過的生活，他們也還是會有孩子，一個聰明伶俐的兒，就在他邊健康快樂地長大。

    靳承寒漫無邊際地胡思想著，直到襟被小團子用力扯了又扯，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一雙眸底滿是迷茫惘然。

    "你是不是被困在森林裏了？"

    小團子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稚聲稚氣地說著："媽媽總跟我說，如果一個人被困在了森林裏，那就會怎麽也走不出去，還說自己就被困住過，所以，你也被困在森林裏不能出來了嗎？"

    這人，都教了孩子些什麽奇奇怪怪的道理。

    靳承寒澄澈的眸底霎時間噙滿淡淡寵溺的笑意，他正想要點點頭說是，他是被困住了，但不是森林，而是枷鎖。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

    沈言渺清宛溫的聲音就在空中響起，手裏端著一個托盤，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前踱著，生怕碗裏的湯灑出來："靳承寒，我幫你煮了醒酒湯，你試試。"

    "好。"

    靳承寒也半點兒沒有什麽異議，他剛好覺得思緒有點暈暈沉沉的，心裏也抱著幾分莫名的僥幸，總覺得的廚藝，在這三年裏多多總會有點長進才是。

    "我特意查了資料的，應該不會出錯。"

    沈言渺似乎對於靳承寒毫不遲疑的態度表示很滿意，信誓旦旦地將碗放到他麵前，又看了看此刻像是樹袋熊一樣黏在靳承寒上的小團子同學，心裏不訝異他們父這增進，可真算得上是瞬息萬變。

    沈言渺隻是短暫地疑過後，接著就不容置喙地出聲說道："鬧鬧，先從爸爸上下來，讓他喝湯。"

    小團子選手有些猶豫地看了看桌子上正冒著熱氣的白瓷碗，又看了看靳承寒分明好看的下顎線，忍不住抬眸著沈言渺，誠懇地請求："媽媽，不可以不喝嗎？"

    "不可以。"

    沈言渺也不多跟商量，就直接手將小團子從靳承寒懷裏抱過來："爸爸喝酒了，不喝醒酒湯會不舒服。"

    可是，他喝了有可能會更不舒服啊。

    小團子看著那一碗說不上什麽的湯水，雕玉琢地小臉上表複雜極了，這該不會喝出人命吧，老師說食中毒要打什麽電話來著，飛快地在心裏思索著。

    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