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時后,一臺黑的越野奔馳駛這座萬籟俱寂的古鎮,兩道明亮的車燈宛如兩顆火球,將皎潔的月驅散地干干凈凈。
秦佳苒還坐在床上發呆,察覺到窗外的靜,連忙跑過去一看。
這人,怎麼把車開進來了!也不怕把車剮壞嗎?這巷子狹窄仄,就是老師傅開車也要萬分小心,秦佳苒都不知道孟修白是怎麼開進來的。
可看見孟修白高大沉穩的影,一顆久久懸著的心還是落地。
知道,哥哥來帶回家。
覺得自己像一只飛了好久的風箏,笨笨地在那金浮華的世界里轉了一圈,淋了雨,吹了風,變了破破爛爛的斷翅紙蝴蝶,但如今,有人要帶回家。
還有哥哥。
—
怕吵醒李婆婆,秦佳苒只能輕手輕腳下樓,可出門的時候,李婆婆還是被吵醒,披著大從臥室里出來,對著院子里喊了一句:“誰啊?”
秦佳苒趕回:“阿婆!是我!”
“怎麼了?”
“抱歉,阿婆,我家里人過來了,要接我回去.....這麼晚真的不好意思,打擾您睡覺。您放心,我的租金還是按七天算,不讓您白忙活。”
李婆婆了惺忪的睡眼,走到院子里,點了燈,這才看清楚院門口站著一個如勁松般的男人。
好俊的小伙子。
李婆婆布滿皺紋的眼睛頓時笑了兩條,“我就知道,你這小丫頭,肯定是跟男朋友吵架了,一個人跑來這里鬧脾氣呢!”
秦佳苒很無奈,“不是,阿婆,他是我哥,不是男友.....”
“害什麼,有男朋友是好事啊!總比孤零零地陪我這個老婆子過年來的好!”李婆婆笑著沖兩人擺擺手,“去吧,孩子,房租別給了,就當婆婆給你的歲包。”
“阿婆!”
李婆婆沒有回頭,巍巍進了臥室。
孟修白掐了一把秦佳苒的臉,“怎麼跑來這?”
秦佳苒哀怨地看著他,“我來旅游。”
孟修白:“和謝琮月分手了?”
秦佳苒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簡直是不打自招:“我明明沒跟任何人說啊.....”
孟修白無奈地笑了笑,他當然不會說,他從哪里得來的這個消息,但他不僅知道秦佳苒和謝琮月分手了,還知道謝琮月正在滿世界地找,整個秦家也在找。
“告訴我,小妹豬,你分手的理由是什麼?”
秦佳苒垂下頭,月淋了滿,照著那一截晃眼的白,瑩潤的臉龐消瘦不,那本就存在的破碎愈發強烈。
“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必湊在一起。反正現在也不需要了,散了就散了唄。”聲音輕輕地,彌散在夜里,再次抬起眸時,已經沒有了難過,取而代之是無垠的平靜。
孟修白心中一陣刺痛,他抹了一把臉,抬手將人摟進懷里,渡給冰冷的一點溫暖,即使,他也是一個被風雪浸,需要被溫暖的人。
但兩個冰冷的人靠在一起,那溫度也足以支撐著走過這個冬天,足夠了,他們小時候不就是這樣嗎?
一直是這樣的。即使沒有相見的那些年,也是靠著一種信念,在這個冰冷的人間活下去。
他曾經無法為家人遮風擋雨,但現在他可以做到了。
孟修白低聲哄,就像小時候,哄快快睡覺那樣溫,“不要怕,哥哥帶你回家。”
秦佳苒閉上眼,笑著,眼角下來一晶瑩。
“好。”
-
除夕這天,白雪皚皚的謝園多了許多鮮艷喜慶的紅。主廳的兩顆柿子樹上掛滿了紅彤彤的小燈籠,主人家親手寫的春聯張在正門。
春回大地千山秀,日暖神州萬榮。
橫批:年年有余。
謝琮月面無表地坐在書房里,過窗外去,只覺得那些紅分外刺眼,他冷漠地收回目。
桌上攤開幾張錦鯉圖案的灑金紅紙,謝錦珠和謝錦琦兩姐妹剛剛跑進來,鬧著非要他寫福,桌上的一盆芍藥被易思齡派人換了紅梅,門上掛了一對祥云瑞鶴圖案的紅宮燈,他常用的那只墨玉桿的筆也被換了一只紅瑪瑙桿狼毫筆。
一切都是紅,鋪天蓋地的紅。
謝琮月閉眼,眉間籠著一隨時會發的霾,從始至終都被主人狠狠制著。剛剛才扔掉的煙,還躺在煙灰缸中溢出幾余燼,他又覺得悶,里有一種暗癮,才極力求著什麼,他只能煙。
瑞叔在這時進來,看見謝琮月又準備點煙,火急火燎地走前來,滿臉憂愁:“爺,別了,您好歹考慮一下您自己。”
謝琮月角敷衍地勾了下,咬著煙,頹散地靠著椅子,“有消息了。”
瑞叔艱難點頭,知道什麼都逃不過。
“說。”謝琮月短促命令。
“查到秦小姐的航班,是先飛了南城,然后再從南城坐高鐵去了蘇城。這幾天派去蘇城的人說,不出意外,秦小姐應該是在黎橋古鎮。”
“黎橋古鎮?”謝琮月皺了皺眉。
“對,是當地一個不太出名的旅游景點,因為規劃的不夠好,所以不算熱門,去的人也不多。”
瑞叔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真恨不得去廟里跟菩薩真人磕一個。偌大的中國,要找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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