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帶我過去就好。”
二十來歲的小姑娘點點頭,領著孟慧晚往留苑走去,到了院子門口,傭人指了指,悄悄說,“爺就在里面,他最近心都不好,孟小姐,您小心一點。”
孟慧晚點頭,高跟鞋踏得格外輕,走到廳門前,叩了好幾聲,沒人應。
“謝先生?”
“謝先生,您在嗎?”
“阿月!”
皺了皺眉,這才推開門,走進去。
遮簾拉著,縱使是白天,屋也黑黢黢的,宛如被云籠罩,只有一點微弱的燈火映在屏風之上,像一團潑上去的冷茶,一陣濃烈的煙草味撲鼻,孟慧晚嗆得咳了好幾下。
提著心,小心翼翼地繞過那方屏風,看見男人正坐在羅漢床上,另一端擺著一幅油畫,他就這樣頹懶而無生氣地靠著,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幅畫,寬松的黑掛在他清雋修長的上,頭發不似平時那般整齊后梳,而是垂在額前,遮住他飽滿的額骨。
下頜線越發削瘦,人也顯得越發清冷,帶著一疲憊和病容,淡淡地瞥過一眼,像是從遙遠的雨夜而來,孟慧晚心口猛地一跳,錯愕住,都不敢往前邁步。
“......你到底怎麼了?”
“有事?”謝琮月聲音很淡。
孟慧晚被一突如其來的酸擊中,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的場景,只有心痛。
如果秦佳苒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會不會后悔?
還是秦佳苒算準了一切,算準了他不會放手,所以才求務必把那段錄音拿給謝琮月。
秦佳苒寧愿讓謝琮月恨。
孟慧晚不知道該怎麼辦,半個月都不敢來謝園,不敢按照秦佳苒的囑托,讓謝琮月聽到這段語音。得考慮周全,考慮這段語音放出來的后果,會不會傷害秦佳苒?會不會傷害謝琮月?
這件事擱在心中折磨了半個月,沒有想到,謝琮月會為了找秦佳苒變這樣。
這畢竟是暗了十五年的男人,整整十五年,見過謝琮月高高在上,見過他矜貴從容,見過他溫儒雅,見過他殺伐決斷,見過他談笑風生,但此時此刻的謝琮月,從來沒有見過。
看著心中的明月從天上狠狠跌下來,心臟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皺。
孟慧晚抹掉眼淚,呼出一口氣,“你還在找?”
“嗯。”謝琮月沒有看,只是看著那幅畫。
室只有黯淡的線,讓那幅畫看得并不清楚,但依稀能看出那是一條琳瑯而繁華的街道,那一藏在樓道中的月如此明亮。
“就非要找?”
“孟小姐,我沒說要見你。”
孟慧晚捂住痙攣的心臟,聲音發,“謝琮月,你就非要把自己搞這樣?”
謝琮月笑了,點了一支煙,漫不經心了一口,“孟小姐,你似乎管的有些寬。”
孟慧晚閉了閉眼,回憶著秦佳苒一字一句教給的話。
若非親眼看見謝琮月了這樣,也許一輩子都會將這段錄音住。可現在不得不拿出來,再不讓謝琮月死心,他會丟命。
“本就不值得你喜歡,阿月。”孟慧晚睜開眼,走過去,溫又堅定地看著他,“一直在利用你。你知不知道?”
謝琮月掀起眼眸,冷漠地看著,“我媽找來的說客?”
孟慧晚拿出錄音筆,調出那段語音,輕輕放在桌上,“這個夠不夠說服你?”
謝琮月皺了眉,靜靜地看著那段沒有點開的語音。空氣安靜片刻,孟慧晚抬手按下播放鍵。
平靜,溫婉,卻含著森恨意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來。
“那日在酒窖.....是我故意說酒不見了......沒想到老天爺都在幫我,就這麼輕松就把你和謝家的聯姻變了廢紙........”
“.......不止如此,你抄襲霸凌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蓄謀的,我只要在謝先生面前哭一哭,說你打我,你們一家人欺負我,他就心甘愿幫我解決所有的事........”
“.............”
錄音中,孩的聲音越來越尖銳,越來越狠戾,到最后幾乎是痛快的發泄。
是秦佳苒的聲音。
他不可能認錯。
只是絕對不是秦佳苒會說的話。是那樣溫,可,乖,喜歡撒,喜歡被人抱著,就算是被人欺負都只會默默流淚,問一句“謝先生,我是不是不值得被人喜歡”。是這樣的孩。
謝琮月沉默著,任由那段錄音從頭播到尾,全程不發一眼,指尖的煙也沒有一口,火星子燒到了手指,襲來一陣灼燙。
這樣的沉默維持了好久,久到孟慧晚覺得時間凝固了,心劇烈跳,是因為害怕。孟慧晚害怕這種抑的氣氛。覺面前的男人像一座休眠火山,隨時會發。
“謝琮月。”小心翼翼喚了喚。
謝琮月這才皺了眉,不是因為孟慧晚喊他,而是指尖的煙已經燒到了手指,有淡淡地,燒焦的味道。
他垂眸,沒有緒地看著那一小塊爛掉的皮。
松手,煙掉下去,被他踩滅。
“出去。”他對孟慧晚下逐客令。
孟慧晚發抖,“我——”
“滾。”
孟慧晚頓了頓,隨即眼淚顆顆滾落,“阿月,忘掉!對你也好,對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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