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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匆匆,不知不覺就是進八月初,夏日炎炎,暑氣上漲。
這一日,神京城頭,旗幟獵獵作響,閣閣臣李瓚,齊昆,林如海,趙翼等人,以及軍機大臣施杰和其他軍機司員,相送征討四川的京營大軍。
而賈珩則是錦府將校的扈從下,相送征蜀大軍謝再義。
這次征討蜀地,謝再義為主將,宋源為行軍主簿,更有賈家小將一路在軍中相隨。
“英國公到了四川之后,當用攻心之策,只誅高家一人,其他兵將只要向朝廷輸誠,可以免除一死,如能繩縛高家叛將,獻于朝廷,爵一如原樣。”賈珩說道。
這就是攻心之策,如果能迅速平定蜀叛,也可安定中外人心。
謝再義面一肅,拱手說道:“王爺放心。”
賈珩點了點頭,也不多做叮囑,說道:“謝兄,我在京中就靜候捷音了。”
謝再義抱了抱拳,然后翻上馬,“蹭”地一下子拔起腰間的寶劍,如水劍在夏日驕映照下,熾耀奪目,說道:“出發!”
“嗚嗚……”
隨著蒼涼的號角聲響起,大軍浩浩地前往四川方向,開始了征戰之旅,而神京城的百姓和朝野群臣,也將目投向蜀地,關注著這場發生在四川的叛。
賈珩則是打算坐鎮在神京城,安高仲平故之后的局勢。
經過呂絳、高仲平兩位閣臣的清理,朝堂的氣氛詭異了許多,或者說,產生了寒蟬效應。
一些忠臣志士開始暗地里串聯,想要靖誅賈賊。
此刻,城墻之上,李瓚眺著謝再義率領京營大軍離去,目閃了閃,心頭卻涌起一念。
無高仲平在,蜀的叛軍應該不會支撐太久。
如果英國公平定叛,他就用離間之計分化謝賈,再以郡王之爵相,說服其匡扶社稷,驅逐衛王,還政陳漢。
還有現在京營當中的曹變蛟,在北平府時,在他帳下聽用,知其為忠直之士,如能召其效忠大漢社稷之心,接管京營……
這大漢社稷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只是,宮中還缺一顆棋子,繼任皇位。
那就是端容貴妃以及八皇子。
如今甄氏對衛王簾眷隆重,不知外戚擅權之利害,而其子是否為宗皇帝之子,或在兩可之間。
不像魏梁兩藩因宮、叛之事,已失大義名分,八皇子生聰敏,溫和敦厚,堪為明君。
而且以其為主,因其姐乃為咸寧公主,可最大程度上平復衛王舊部的余怒。
李瓚看向下方那意氣風發的蟒服青年,心頭嘆了一口氣。
當年那個赤忱年,如何了這幅權熏心,狼子野心的樣子?
賈珩這會兒在一眾錦府將校的陪同下,目送著京營離去,轉返回神京城。
蜀地原本就是困龍之局,他不可能帶兵前去,否則萬一京中生變,再被京中斷絕了糧道,宣布他是反王,那麼他孤軍在蜀地,真就是天天不應,地地不靈。
而且,他已為一方人主,不宜再和臣下爭功,反而更多是以政治手段籠絡能征善戰的將校。
這一戰過后,勢必涌現一批軍功貴族,這些都是他的羽翼。
……
……
錦府,廳
賈珩送別征蜀大軍,就來到錦府,主要是聽曲朗以及錦府將校,檢討高仲平逃亡一事當中,錦府方面犯下的疏。
錦府終究不是前明之時,老朱手下的那一批錦衛,竟連大臣請客吃飯,位置坐哪兒,說了幾句話都記能一清二楚。
事實上,老朱時期的政治生活本就是不正常的。
而他也沒有老朱這等開國皇帝的威,可以無視朝臣的。
其實,錦府的諜在過往任何時候,都不曾窺探到三五親信之人的謀,這也是古代室政治的緣由。
因為科技手段所限,并沒有什麼竊聽裝備。
如果這層保險都能擊穿,那比1984當中的仁部還要夸張。
曲朗此刻面容上滿是擔憂之,道:“都督,先前監視高府的將校,這會兒已經過來了。”
說著,可見那一襲穿飛魚服的錦將校,立在不遠,面上現出一抹局促和不安。
賈珩面淡漠,冷聲問道:“高仲平究竟是怎麼逃出來的?當初是如何監視高宅的?”
那錦將校下心頭的懼意,拱手道:“回都督,當初聽曲指揮之命后,我錦府府衛,就圍攏在高家宅邸周圍,監視高府進出,始終未敢進府,不知其形。”
高仲平畢竟是閣次輔,那時候雙方還沒有撕破臉,還要維護朝臣面。
賈珩想了想,皺眉問道:“錦府未在高宅安眼線?”
錦府在早期會在一些大臣宅邸當中收買仆人,探查消息,但那都是在崇平初年,政治風氣比較張的時候。
“憲宗皇帝在位之時,高仲平為四川總督,一直在四川履職十余年,高宅仆人原就不多,高仲平回京之后,也帶的是幾個隨的老仆,錦府本難以近。”那錦將校開口說道。
賈珩冷聲說道:“高仲平逃亡之時,錦府的探事為何不察異常?其間疏憊怠忽,也是有的。”
終究逃不過一個玩忽職守之罪。
或者說,自錦府經過仇良掌權之后,部經過幾次清洗,人事,嚴重破壞了報監視的生態。
縱有一些積年的暗子,可能也隨著一些牽扯進仇良一案的錦將校被清洗,斷了聯絡。
而曲朗接掌之后,未得調理混的人事,就到了這種復雜的況。
那錦府將校聞聽此言,拱手說道:“卑職知罪。”
賈珩面微頓,凝眸看向一旁的曲朗,沉聲道:“最近對錦府進行整飭,京中探事轉而對監視危害社稷的逆賊,凡是試圖謀逆之黨,皆要報至于我,每日皆有所報,不得有誤!”
其實,崇平帝在位的中后期,向明君之路邁進,漸漸拋棄了即位之初的高管控。
監視百,大搞特務政治,手段譎,只會人人自危,不利人心所向。
崇平帝轉而將這類的臟活兒,全面由戴權的衛接管。
換句話說,一開始錦府就沒有主要承擔監視重要朝臣的使命,自然也不能承接崇平時代,對高仲平的切監視。
事實上,崇平帝也沒有讓衛對高仲平這位潛邸舊臣,最后一道皇位保險太過監視。
而賈珩現在就是要重新構建衛和錦府的特務政治,監聽百,猶如明代之魏忠賢,以錦衛為其爪牙,無孔不。
當然,自也會被文人詬病。
但作為篡位者,本難以控制反對者不知從何來的冷箭。
只是衛現在還在甄晴手里。
賈珩心頭微,如是想道。
曲朗面一肅,拱手稱是。
賈珩道:“這幾天,加派緹騎和探事,對寧榮兩府看守,不可使歹人在京中接近。”
隨著他逐漸竊奪神,關于親眷的安危也需要考慮到,因為一些大漢的“忠臣義士”,可能無法對他做什麼,但會對他的親眷痛下殺手。
賈珩吩咐而畢,目炯炯有神,朗聲道:“劉積賢,你帶一批人,前往四川,配合京營大軍,策反當地之士紳,迫于形勢依附高家的叛兵將。”
劉積賢面恭謹,拱手稱是。
先前之事,他也有一定責任,這次算是前往蜀戴罪立功。
……
……
西北之地,哈衛
衛城下方,一頂頂軍帳如一朵朵白云綻放,而準噶爾部的兵馬,也幾乎如水一般涌向城池,張弓搭箭。
“嗖嗖……”
一黑箭矢如飛蝗,向著整個城墻攢而去。
金鉉率領一眾西寧將校,立在城墻垛口上,一眾形高大的甲士挽弓搭箭,遠眺著下方的兵馬。
“將軍,準噶爾人退了。”一旁的參將面肅然,開口說道。
金鉉目冷峭幾許,冷聲道:“哈衛城加固了幾次,兵糧足,足以抵擋準噶爾人的攻城。”
“將軍,我軍是否派兵馬主出擊,一挫敵軍聲勢。”這時,一個將校開口道。
金鉉說道:“敵軍來勢洶洶,我軍守城池,不派兵出城門,準噶爾部兵馬遠道而來,攜帶軍需不多。”
在場一眾將校紛紛稱是。
就在這時,外間一個將校進衙堂當中,聲音中難掩欣喜道:“金將軍,西寧方面援兵到了。”
金鉉聞聽此言,心頭也不由一喜,道:“諸將,隨本將軍出去迎迎。”
在場一眾將校紛紛應了一聲是。
此刻,就在西城門外,可見一隊迤邐如蒼龍的兵馬,卷起浩煙塵而來,旗幟和大纛打將起來,隨風獵獵作響,甲胄鮮明,刀槍如林。
西寧總兵龐師立,此刻騎在一匹黑鬃的馬匹上,絡腮胡布的面容上滿是一路而來的風塵仆仆,疲憊之態。
金鉉率領一眾軍將,快步迎了上去,拱手一禮道:“龐將軍。”
龐師立連忙翻下馬,雄闊、黝黑的面容上,滿是汗水,關切問道:“金將軍,戰況如何?”
金鉉道:“準噶爾部的兵馬已經攻打了三天,城池固若金湯,只是這幾天的,斥候來報,從西寧方向的糧道屢遭襲擾。”
龐師立道:“金將軍,我在路上也聽到了此事,來得路上,讓西寧鐵騎幫助護送糧道。”
金鉉點了點頭,手相邀了下,道:“龐將軍,此地非說話之所,還請城一同敘話。”
龐師立輕輕應了一聲,旋即,也不再多說其他,隨著金鉉一同進城中,后的西寧兵馬浩浩地進城中。
金鉉相邀龐師立一同落座而下,兩人品茗敘話,商議軍。
金鉉問道:“龐總兵,這次帶來多兵馬,應對準噶爾部的兵馬?”
龐師立道:“鐵騎四萬,皆是驍勇銳士,足以應對準噶爾部兵馬的攻打。”
金鉉頷首道:“兵力差不多了。”
西寧鐵騎當初就是金家的兵馬,自然知道戰力。
龐師立沉聲道:“等擊潰準噶爾部后,我軍還要深大漠,向西域進兵,徹底清剿準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