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梵希將掀開的一角車簾放下，往殷離修跟前湊了湊，眉梢之間依舊打一個節。

“這城守該不會是想利用乞丐跟我們要錢吧”

剛才那些乞丐簇擁過來的時候，那幾個城守也跟著出來，外面出了靜不管，是在等著他們求救，到時候好開口要錢吧

這個套路也沒什麼新鮮的

殷離修轉過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倒是展云廷的聲音先傳了過來。

“聽那幾個城守的話，肯定是這樣，說不定，外面那些乞丐也是他們安排的”

一邊說著話，展云廷扭頭再朝城門口看去，滿眼憤然。

這要是在他們南疆王府，這幾個城守早就被了服跪在城門口了

“那些乞丐應該不至于被安排過來”

孤南翼的不失時機的一句，說話的同時，看向慕梵希，眼神頓時漾“剛才那老人和孩子拿了吃的連回去都來不及，站在路邊就吃起來，明顯是真的了很久，小梵兒覺得呢”

慕梵希被他看得渾一哆嗦，沒好氣翻個白眼，不過對于他的話倒是認同。

“的確，老人和那孩子的東西還在遠，他們不敢拿回去吃，而是站在路邊吃，應該是怕回去后被搶。”

慕梵希眼底沉了一層，停頓片刻又繼續說道“而且，剛才沖上來的乞丐也是一副瘋了的模樣，看城守沒管才沖過來的，他們不是被安排，而是看眼行事。”

過往的商隊不他們，進進出出的有不商隊，也有像他們一樣給乞丐吃的，但是那些乞丐并沒有圍上去，因為那個時候城守在盯著，他們不敢。

“我們暫時在城外駐扎，等城門關了再進”殷離修半晌開口。

眾人相互換一個眼神，頓時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不再多說，將馬車趕進城外的樹林之中。

夜幕垂下，幾片烏云正好遮住了月，四一片漆黑，此刻的城門已經關上，只剩下外面那些無人管的乞丐，還有城墻上面巡視的守衛。

幾個人從樹林中出來，趁著月亮沒有出來，快速到了城門口，那些乞丐已經睡了，周邊蟬蟲鳴的聲音配著呼嚕聲，倒是沒了做賊的覺。

他們繞過乞丐群，到了沒人的一邊，九爪鉤扔出去的抓住了城墻的邊緣，準備往城墻上爬，這時候，那些乞丐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你干嘛”

一個孩子的聲音

他的聲音不大，可是在這寂靜的深夜中卻顯得格外明顯。

慕梵希頓時一驚，低下頭，看到說話的人竟是白天暈過去的虎子。

當時乞丐太多，馬車離開的時候給了虎子一塊餅，或許是吃了東西的緣故，小臉依舊面黃瘦，只是那雙眼睛有了神，此刻正盯著慕梵希和手里的繩子看。

“姐姐”

虎子看清楚是慕梵希，頓時興開口，只是，聲音剛出來就被慕梵希捂住了。

“胡子，別喊”低了聲音。

虎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聽慕梵希說不讓他出聲，點了點頭。

殷離修幾個人也聽到了聲音，朝慕梵希這邊看來，瞧見虎子的瞬間，眼底頓時一沉。

“孤南翼，你和展云廷進城，我和梵兒在外面接應你們”殷離修做出最快的決定。

孤南翼眉心一蹙隨即又展開，不不愿的撇撇，轉向慕梵希“小梵兒，等我哦”

說完，他朝慕梵希拋過去一個眼，不等慕梵希反應，輕如燕的躥到了遠。

展云廷扭頭朝兩人看看，沒說話，跟著殷離修上了城墻。

這邊慕梵希和殷離修將九爪鉤收回來，兩人朝虎子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將虎子點點頭，將他帶到了樹林中。

慕梵希給虎子拿了吃的和水，虎子看見食頓時亮眼放，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等他吃完，拿著剛才挑出來的兩個餅，看向慕梵希和殷離修。

“我能不能拿回去，我娘也好幾天沒吃飯了”虎子怯怯的問。

這孩子看起來六七歲的模樣，貧苦的孩子懂事早，吃飽了還惦記自己的娘。

“行”

慕梵希爽快的應一聲，將水遞給他。

虎子也不客氣，咕咚咕咚的喝了水，依舊乖巧的說了聲“謝謝”。

看他吃飽了也喝好了，慕梵希在虎子對面坐下，開口“今天晚上看到我們的事，不要跟別人說。”

“嗯，姐姐是好人，我不跟別人說”

虎子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后想起什麼，又說道“姐姐要進城的話，還是早些從東門進吧，這邊的城守已經見過你們了，怕是不會那麼容易進去”

“不容易進去”慕梵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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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因為之前的事，那幾個城守不過是想要點錢罷了，但凡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什麼難題，還有不容易進去一說

慕梵希沒有在意虎子的提醒，轉而問道“你們是從什麼地方逃荒過來的外面那些人和你們是一起的嗎”

這些乞丐的口音聽起來很像，應該是來自同一個地方，而且，瓊州城周邊的村子也都是依山傍水的，就算是糧食收不好，也不至于到挨的地步。

“我們是東古村的，城外這些人差不多都是我們村的”

虎子應聲，此刻他的聲音似乎多了幾分哭腔，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我們不是逃荒過來的，是被海賊趕過來的”

“海賊”殷離修的聲音突然傳來。

他剛才一直沒說話，虎子的注意力也在慕梵希上，如今聽到他的聲音才看清楚是白天拿著劍的那個看起來很厲害的人，頓時小臉上多了幾分驚慌。

“我”

虎子說著話，往后挪了挪，眼眶里的眼淚珠子也跟著轉了轉。

“別怕，他不會傷害你”

慕梵希急忙安一聲，手了虎子的腦袋。

虎子依舊眼朝殷離修看一眼，這個人冷著一張臉，看起來可怕的，不過，見他沒有拿著劍，似乎也不像是要傷害自己的模樣，虎子也下意識松一口氣。

“是海賊”

他點點頭，想了想又繼續說“我們東古村靠近海邊，比不上城里，但也不至于挨，可是自從那些海賊出現之后，我們就吃不飽了，好不容易打來的魚也被海賊搶走了，我姐姐還有我姐姐”

提及姐姐，虎子突然間忍不住哭了起來，聲音噎噎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慕梵希和殷離修相互換一個眼神，虎子沒說完的話，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海賊在村子里搶東西搶錢還搶人，即便出海有了收也要全部出去，得他們沒了活路才逃到了瓊州城。

可是，據地圖上的區域劃分，東古村也是瓊州的一部分，村民都逃荒到了瓊州城外，知府竟然不聞不問

慕梵希心中想著，轉臉看向殷離修，見他也是若有所思的模樣，顯然，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既然是海賊，你們可有報過”慕梵希問。

虎子了鼻子，重重的點點頭“海賊剛出現的時候，村長就派人報了，當時也有衙役去了村里，那段時間海賊就沒鬧，可是過了一段時間海賊又鬧起來，村長再派人去報，府就不管了，我們沒有活路就逃到了城里，可是他們不讓我們進城，還打人”

說到這里，虎子又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當初他是跟父母逃出來的，結果到了城門口，城守不讓他們進去，當時村民跟城守鬧了起來，那知府竟然讓衙役手，當時殺儆猴還抓了好幾個人，其中就有虎子的父親。

“別擔心，說不定事很快就能解決呢”

慕梵希輕輕拍著虎子的背，心里一陣酸楚。

虎子一頓，猛地抬起頭來看向慕梵希，眼中閃爍著“姐姐能幫我們”

剛才說事能解決

這話說得慕梵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雖說他們這一趟到瓊州城是來調查的，調查的事卻不一定跟東古村有關系，至于那些海賊，雖說是一幫流寇烏合之眾，可那畢竟是在海上，海賊不來陸地，慕梵希他們總不能一直等著。

“我們會想辦法幫你們，但是，今晚的事，你不能對任何人說，包括你娘”

殷離修開口，說話的同時，看向虎子手里的餅，他留給他娘的餅。

虎子楞了一下，抬頭看向殷離修，就覺眼前這個人有種不容人反駁的力，讓他下意識點了點頭。

“好了，你先回去吧，自己想好怎麼跟你娘說，有什麼需要，我們會再找你”

慕梵希開口，說話的時候本想再給虎子兩個餅，可是想起白天那些人的目，手又了回去。

大家都沒有食，還能維持在一個平和的狀態，一旦有人手里有了食，這人便會為其他人的目標，到時候別說是食，就連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虎子倒也不貪婪，拿著兩個餅對慕梵希和殷離修認真的點點頭，趁著夜黑急匆匆回到了城門口的墻角。

看著虎子的影消失在黑夜，慕梵希半晌才轉過來。

“我總覺得當地府跟海賊有什麼聯系，前后的態度差別太大了，即便沒有聯系，當地知府也應該有問題”慕梵希看向殷離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