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生命的最後一刻，看到的是高高在上的沈妃那張冰冷的面孔，以及一旁禾公公滿懷期待的臉龐。

他們都不得用這樣的方式死去，畢竟，一個死人可比一個活人的要閉的嚴實。

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紫嫣是後悔的，但也搞不清楚，自己後悔的究竟是答應幫沈妃為皇後娘娘邊的鬼那一刻，還是自以為聰明的想要搞定連翹的那些時刻，更或是明明皇後娘娘對自己那般的照顧，可自己卻好壞不分，非要置於死地。

……

對於磐文帝將案子給沈妃這件事，秦皇后並沒有表達出很明確的態度。

此番深刻到了，裝弱也不是一件多容易的事。

沈妃一裝就能裝這麼多年，實屬厲害，自己才佯裝了這麼一會兒，就委實心驚膽了。

屏退了所有人之後，皇后看著床榻上的連翹，「今個真是苦了你了。」連翹抿，淚水不住地從眼角落。

「皇後娘娘，奴婢沒什麼可委屈困苦的，唯一就是覺得可惜，紫嫣……那個傢伙真是太倔強了。」

皇后握起了連翹的手，長嘆了一聲，「紫嫣，若是給本宮多一些時辰的話，還是可以挽回的，只可惜，沈妃那邊等不及了，今個，紫嫣怕是兇多吉。

連翹當然也猜到了，紫嫣這個鬼，知道太多沈妃娘娘的事。

可以想象，紫嫣待在皇後娘娘邊多年，替沈妃為皇後娘娘使過多絆子，大概十張紙都寫不下。

若是讓紫嫣活下去，經了這次的事，看到了沈妃娘娘和禾公公的真面目，紫嫣未免反水。

沈妃娘娘可最怕這個。

「若是紫嫣能夠死裡逃生，保下一條命，娘娘您說……」

皇後娘娘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湊近連翹的耳畔道，「你說，本宮的院子里，會否就只有紫嫣一個鬼呢？」

連翹一個激靈，頓時覺周冰涼，瞪圓了一雙眼睛，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娘娘，您的意思是……」

「謹慎小心一些，跟羿夫人的聯絡也不要跟外面半句，宮裡，沒有不風的牆。」

連翹用了，乖乖躺回去。

這些天的擔心，在這一刻，全都從懸在半空的狀態落了地。

曾想過，或許有法子能夠挽救一下紫嫣，可是，奈何紫嫣不肯往提供的道上走。

等紫嫣自責柱撞牆的消息傳到秦皇後宮中時，秦皇后正在用晚膳。

秦皇后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嘆了一聲，「沈妃娘娘可查出，紫嫣為何對本宮下毒了？」

杵在一旁的傳信兒監有些難為，「回皇後娘娘，據紫嫣自己代，說是對五皇子殿下芳心暗許，但是被您發現了，給斥責了，因為橫加阻攔，所以紫嫣才心生怨念，想著若是您子弱一些，大概就沒什麼時間理會和五殿下的事了。」

皇后狀若無奈的樣子，搖了搖頭，「這個傻丫頭，什麼事都不及命重要啊，怎麼就如此的想不開呢！」

報信兒的太監覷著皇後娘娘的臉，並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妥，他又簡單介紹了一些沈妃娘娘允許說的紫嫣的狀況，「柱之後，沈妃娘娘還為紫嫣了太醫的，可是等太醫過來的時候，已然是來不及了。這都是個人的命數啊！」

「紫嫣，被送到哪兒了？」皇後旁的嬤嬤隨口一問，隨即頓住，忙向皇後娘娘告罪，「娘娘不要怒，老奴多多也跟紫嫣共事了多年，這……想要知道的最終去。」

那監多能理解老嬤嬤的，當即道，「見紫嫣沒救了，沈妃娘娘也沒有特別吩咐，就像是普通犯了事兒自我了斷的宮人一樣，讓下面的人給置了。」

這裡所說的「置」，就是用板車直接推到墳崗上。

那是出宮之後隔開兩條街又翻個山才能到的地方，一個山坳坳，裡面全都是首。

因為周遭有狼群，所以但凡是被送過去的首，大約也存不上多久，就被狼群給分食了。

因此並沒有惡臭漫天的現象。

但秦皇后正在用飯，回信兒的人如此直白的稟報，就有些無禮了。

那嬤嬤一臉的歉疚，忙著向皇後娘娘告罪。

皇后了角，示意扯碗筷，吃完了。

自有小宮們上來服侍，一通收拾之後，不大會兒的功夫，已是乾乾淨淨的一面桌子了。

皇后微微嘆息，「甭管怎麼說，也是跟了本宮那麼多年的，既去了，此事也就這麼結了吧，好在及時發現，本宮也沒有耽擱多覺，之後讓太醫們針對的調理，也就差不多了。你，拿一些銀兩出宮去，給紫嫣的家人，安頓一下。」

「娘娘，紫嫣沒有家人了。」嬤嬤提醒道。

皇後娘娘詫異的抬了抬眸，恍然道，「難道是我記錯了？」

「您大概是記連翹了吧。們倆，從小形影不離，偶爾老奴也有些分不清楚呢。」嬤嬤幫著皇后找臺階。

那傳信的小太監囁嚅著出了皇后的宮苑。

長長的宮道，小太監走出很遠了，驀然回首，看著威聳在遠的皇后的宮宇，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群主子，都是一個模樣，還說什麼跟了自己多年，是親信，若真是親信，會不知道有沒有家人？」

回到沈妃宮裡，小太監將皇后所說的話，以及當時的神態都複述了一遍。

果然，沈妃在聽到皇后竟然不知道紫嫣並沒有家人時，出了輕鬆的笑容，「這次的事，算是讓皇后撿了一個便宜。不過……大概並不知道自己撿到了便宜。」

「娘娘，那太醫院那邊？」禾公公試探的問道。

沈妃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讓太醫院那邊看著調理，讓皇后稍稍能夠睡好覺就行，至於毒嘛，既然已經下了，就沒有收手的道理。」

禾公公明白了沈妃的意思，當即點頭，出門去安排了。

與此同時，墳崗旁，丁七著鼻子走在一堆白骨之中，一陣陣狼嚎盤旋耳畔，「我都轉了大半天了，也沒找見人影，若是今個晚上都找不著，難不咱們要在這兒過夜嗎？」

衛晴白了他一眼，「想跟這兒過夜你自己過，我可沒這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