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這話的語氣,是在跟我說,目前就先跟我這樣混著吧。是不是?”
黎憫說,“你除了我這裡,還有哪裡可以去?”
我茫然了。
隨後我搖搖頭道,“對,我無可去,連你這裡,都不是我的歸所。”
黎憫,我早就沒有家可以回去了。
我們之間所謂的回家,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
黎憫像是無力到最後終於放棄了掙扎,他說,“再睡一覺吧。”
我沒回復他,卻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拿出手機一看,朋友圈刷了好多訊息。
房婕妤這麼一個井井有條的人都給我發了一堆臥槽。
說,祝貪,你太牛了,憋了五年回來發個大招啊。
是在我們三個人的私聊群裡發的,王毅跟一唱一和的,對啊,我也嚇到了,我說你怎麼提前給我們打招呼讓我們辭職呢。
【Greedy:剛睡醒,你們現在有找到下家嗎?】
【小房姐:咦,你不知道嗎?】
【王毅:我們一辭職,黎憫就把我們兩個喊去他的公司裡了。】
【Greedy:他?】
他怎麼知道我會提前通知房婕妤和王毅的事?
轉念一想,我又跟著苦笑,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心思那麼縝,肯定把我所有的想法都得一清二楚。
【王毅:得虧你,全公司都在懷疑我們倆出賣公司賬目資料呢,因為提前就辭職了,就我們沒到影響。】
【Greedy:怎麼樣,被人家誤以為是反派的覺?】
【王毅:還……真他孃的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跳槽過來工資翻了個倍啊!隨便他們去罵,爸爸還是滋滋啊!】
我抓著手機就笑了,隨後黎憫醒過來是拖著我去洗了一個澡,洗澡的時候他說,“下午去一趟金茂大廈。”
我說,“二哈直播公司的地址吧,都是網紅聚集地,確定是要我陪你去?”
黎憫說,“你妹好歹在那裡當上第一人氣主播呢,今天是的網劇剪綵,不去看看?”
我站在淋浴蓬頭下面鼓了鼓掌,“厲害厲害,那我必須得去。”
一個小時後,黎憫開著車子將我們帶到了金茂大廈,走進去的時候服務員一眼就認出了他,隨後恭敬地帶著我們上前,把我們領向後臺,一路上遇見了好多神匆匆的工作人員。可是他們不管再忙,都會停下來衝著黎憫恭敬地打個招呼。
我心說這人渣不會背地裡又這個公司了吧。
臭不要臉的手到,也不怕虧本。
最後來到謝婷的後臺的時候,我推門進去,正好聽見謝婷在拗口地背那段英文臺詞。
學歷並不高,只有這麼一張臉,要在眾人面前展現自己的流暢英語能力,肯定會出洋相。
但是偏偏今天的投資方里有很喜歡的外國大佬。
我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就笑了,好歹當年是個A大高材生,我走進去就開始糾正的發音,最後我說,“不會說就乾乾脆脆說自己英文能力並不好,還能賣個單純直爽無心機的人設。故意賣弄英文水平最後餡反而洋相更大。”
謝婷一看見我,就沒好臉,“五年不見對著自己的妹妹就這麼說話?你坐牢坐長進了啊。”
我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我說,“你這個當年的失足都能被一群腦殘捧網紅,怎麼,我坐牢出來還怕有什麼洗不白?”
“祝貪!”
謝婷不喜歡喊我姐,從來都喜歡連名帶姓喊我,剛化了妝,“聽說你把虞晚眠的婚禮砸了,我倒是要謝謝你一聲。那小婊|子沒給我使絆子,沒想到你竟然還幹了一件人室。是在監獄裡悔過自新了嗎?”
“你也就抓著這點能說。”
我偏偏還笑瞇瞇地走過去在對面坐下了,隨後拿起的底眼影就開始給自己化妝,一邊挑著口紅,一邊說,“來,五年不見,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繼續說。”
謝婷看中我拿著的那隻Burberry的牛紅,大喊一聲,“那我是最喜歡的!”
我毫不猶豫擰開來,我說,“我就喜歡搶人家最的。何況老孃當初在你上花了那麼多錢,用你一支口紅怎麼了?”
謝婷氣得渾哆嗦,“你今天突然間過來到底是幹什麼來的?你再這樣,我可把謝京喊過來他趕你出去了!”
黎憫站在門口沒過,我聽見謝婷這句話,才輕輕笑了一聲,隨後黎憫上來,將花籃放在臺子上,謝婷看見花籃愣了。
我挑眉,“怎麼,不是花圈,嫌棄啊?”
謝婷抓著底就要衝我砸過來,“滾!誰要你的賀喜了!”
我沒說話,就這麼站起來,隨後衝謝婷擺擺手道,“這支口紅我拿走了。”
謝婷在那裡破口大罵,我勾著腳把門一關,聲音終於聽不見了。
房間裡謝婷坐下來,看著那個花籃,又覺得不解氣,剛想把賀喜的花籃弄得一團,卻發現似乎有什麼東高原地在花束後面。
過去一看,發現是一個嶄新的紅包,裡面是厚厚一疊錢。
謝婷紅了眼睛,又狠狠推開了花籃,聲道,“誰稀罕你的花籃,誰稀罕你的賀喜了!”
另一端,我在走廊盡頭看見了一個悉的影,下意識上前打招呼的時候,那個影正好也轉過來看到了我和黎憫。
辛妲微微一笑,“你們也來了啊。”
人就是人,笑起來能讓我這個人都想躺在懷裡。
黎憫說,“今天網劇的主演是妹妹。聽說你在裡面有客串?”
辛妲開口道,“也算是客串了。其實我有戲份,但是戲份比較。”
我有些好奇道,“你也會缺戲啊?”
辛妲笑了,“所有人都說我不會演戲,就是一個花瓶。”
我嘖嘖慨,“我也想做花瓶。”
黎憫立刻接上道,“來,我全你。”
我當做沒聽見。
二十分鐘後,我們在前臺集合了閒聊著,這個時候下面走來一位攝影師,扛著5D3還加了長長的鏡頭,衝著我們打了個招呼。
我沒看懂那個手勢是什麼意思,但是別人看懂了,於是我臉上的笑都還沒來得及擺好的時候,就被人直接推到了黎憫旁邊,黎憫也趕站直了摟住我,下面攝影師咔一下,一邊咔一邊說,“謝各位東今天來參加剪彩儀式啊。”
狗日的黎憫果然了!
狗日的還騙我說是來看我妹!明明是換了個法子讓我出席剪綵!還好我在謝婷的房間裡畫了個淡妝出來,不然都不知道出洋相的是我還是。
一群人看到拍完照了剛要散,攝影師又說,“哎等等,左邊那對小夫妻怎麼笑起來殺氣那麼重,能不能拜託大家再重來一次?”
“……”我和黎憫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皮笑不笑的表裡看到了殺氣兩個字。
剪綵活結束的時候,我和黎憫走到外面散步,我說,“你其實就是想讓我過來出席對不對?”
黎憫沒說話,那雙眼睛沉沉的注視著我,像是無數緒起了又熄滅,最後化作一片虛無。
我在想,他那雙眼,到底要計算我到什麼時候才肯罷休。
我嘆了口氣,我說,“什麼時候起你連喊我出去都要這樣千方百計騙我了?”
黎憫不說話,很多時候他其實都是沉默的,不管我聲嘶力竭地問他什麼,他都冷漠地站在那裡,如同雕像,絕不開口說一句。
所以我覺得,聲嘶力竭都是徒勞無功的。
到了現在,我甚至已經,開始失去了追問的力氣。
我抬頭看了眼黎憫,男人深刻凜冽的眉目在傍晚的黃昏下渡上一層淺金的暈,如同籠罩在芒中央,可饒是如此,那眼裡依舊是一片麻木和冷,任何都照不亮,冷漠地如同是墳地。
我想,那雙眼睛可能就是我最後的墳地。
晚上回去的時候黎憫順路帶我去吃了一家相當高階的餐廳,據說連定位置都要等好幾個月,吃完走出來我總覺得自己齷齪的人格都跟著昇華了。
坐上黎憫的車再次回去,他並沒有之前的事做出任何的解釋,似乎對於我的質問無於衷。
也是啊,他向來都無於衷。
從來都只有我一個人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回家的時候,黎憫停好車,隨後走到門口,按著指紋鎖拉開大門,他終於說話了。
“虞晚眠被放出來了。”
我渾一驚。
“現在神有點失常,所以被收押在神病院,不過很有可能裝瘋賣傻逃過一劫。”
黎憫轉過來,對著我瞇了瞇眼睛,“所以你近期自己小心。”
“你是說怕買兇傷害我?”
我笑了,“不是你的老婆嗎,怎麼,能把自己老婆放一邊,來關心別人?”
“祝貪,激怒我的方法有很多種,你偏偏喜歡最低階的。”
黎憫冷笑著看了我一眼,我心口徒然刺痛,見他對著我笑笑就推門進去,我只能這樣跟在他後面。
黎憫說的沒錯,虞晚眠的確會想方設法來報復我,我已經讓敗名裂了,現在什麼都不怕了,只要跟我來個你死我活,別的什麼都不怕了。
除非我讓徹底進去。
可是很多事已經時隔五年,再想去找證據,也很難。更何況所有的事都只是虞晚眠的出謀劃策而已,真正被利用的唐為已經再無轉機,可是要決定地去倒虞晚眠,那是不可能。
我皺著眉,似乎陷了沉思。
黎憫我最近小心點,難道是發現了虞晚眠要做什麼,所以給我的警告嗎?
我看著黎憫徑自上樓,自己就坐在沙發中央,著周圍一圈,有些茫然。
這個家其實也不屬於,屬於虞晚眠。
黎憫能藏我多久呢……?藏一輩子嗎?
我心頭忽然間就湧起了一種恐懼,不是對於虞晚眠被放出來的恐懼,而是一種,瀕臨結局,發現自己已經走到窮途末路無可依靠,對未來再無期的一種恐懼。
當所有的一切拉下帷幕的時候,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我在家裡躺了三天,黎憫後來就恢復了正常上班的日子,可是下班的時間也越來越晚,早出晚歸已經了習慣。
我坐在家中閒著無聊竟然開始欣賞他那些爬行,覺自己已經被他同化了,甚至想學著他去手rocco。
這天又正好是週末,樓晏臨和謝京一同給我發訊息,說是A大有個同學會,喊我要不要來參加,我恍惚地想著,同學會啊,程千綰已經沒法去了,我代替去吧。
我用微信給樓晏臨回了一個好字,就開始坐下來化妝,同學會中午12點開始,現在是十點,化個妝趕過去正好。
我看了眼梳妝檯上的兩枚銀戒指,將它們依次戴進自己的左手中指上。
這輩子是沒什麼機會戴結婚戒指了,有程千綰陪著我也不錯。
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化妝,隨後又給黎憫發了個簡訊,告訴他今天可能晚上會晚回來。
黎憫像是提前就知道了一般,跟我說,“我樓晏臨送你回來。”
我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黎憫對於我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的回答就是一個相當高冷的冷笑。
我心想他肯定第一時間就收到訊息了。
於是我說,“那我也懶得出門打車了,你乾脆樓晏臨過來接我吧。”
說完我就恨恨地掛了電話。
他什麼都知道,而我,什麼都一片茫然。對於未來和以後的路,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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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同學聚會,不如說是校友會。因為不只是我們這一屆的人在,連同謝京他們屆的也有人參加。為首的把地方定在一個酒樓餐廳,樓晏臨作為被邀請的嘉賓自然是有一大堆迷妹的,看見我從他車子上跳下來的時候,眼睛都直了,我一走就聽見背後有人在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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