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聒噪

    縣衙的大牢也是重新修整過的，不，說修整都不恰當。畢竟以前的山雲縣連縣衙都破破爛爛，能指大牢是什麽樣子？

    縣衙就那幾個捕快，一半的時間在外頭打零工糊口，指他們緝盜？原來的那位蘭縣令自己都不敢想。

    窮兇極惡之徒抓不住，鄰裏口角打破頭不值當抓。抓了還得管牢飯，縣衙窮得連正常運轉都維持不下去，哪還有銀子管犯人牢飯？

    所以山雲縣的縣衙大牢如同虛設，對於犯事的百姓，一般都是戴枷示眾，到了傍晚有捕快拿了鑰匙打開木枷，放人回家。第二日一早得按時來點卯，得把罰的天數站完了，才算結束，也就是刑滿釋放。在示眾期間，由犯人家裏人送飯，若是沒人送飯，那就著，反正縣衙是沒免費的牢飯。

    也有關押的，但極。把人往牢裏一推，門一鎖，連個看守的獄卒都沒有。

    是聞九霄到任後重建的縣衙大牢，不建不行呀，是那些土匪都沒地方關押。聞九霄本就有心整肅治安，沒個像樣的大牢真不方便。

    他就參照著大理寺的牢房，重新建了縣衙大牢，死囚，重刑犯，輕刑犯，都分開關押，還有專門的刑房。

    擄走小崽子的那個人此刻就被架在刑房的刑架上，上跡斑斑。行刑的是個老手，正拎著鞭子往他上著，每一鞭子都結結實實落在他上，鞭鞭沾。這人疼得痛聲哀嚎，越加淒厲。心智弱一點的，怕是都不敢靠近刑房。

    每天三十六鞭，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怕不小心把人打死了，還特意換這種普通的鞭子。若是那種帶有倒刺的鞭子，一鞭子下去都能帶出來，疼都能疼死。

    聞九霄走了進去，刑房裏所有人都無比恭敬，“見過大人。”行刑的那人也停下了，聞九霄問：“還差多？”

    那人道：“回大人，還差十鞭。”

    “給我吧。”聞九霄手，那人立刻把鞭子到他手上，自己退到一邊。

    聞九霄也不說話，掄起鞭子就往刑架上。在大理寺那些年，他做得好的可不僅僅是審案，刑訊他亦是一把好手。尤其是行刑，手穩得跟他文人的份大相徑庭。

    聞九霄無疑更知道怎麽用鞭刑，一鞭鞭帶著一蓬蓬花。慘聲簡直要震破耳，聞九霄的手都沒有慢一下，刑房裏的其他人，不知道心裏怎麽想，但麵上卻全都肅手而立，麵無表。

    刑架上這人是懵的，被抓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他還在心裏合計著：招還是不招？招多？

    誰知，姓聞的狗每天讓人他一頓，完了就關進暗無天日的牢房，一句話都沒問。

    一句話都沒問！姓聞的搞什麽鬼？

    那鞭子在上疼極了，疼得他氣都困難。就算是這樣，他也寧願鞭刑，也不願回到牢房裏去。

    那牢房方方正正，他一手就能到牆壁，躺下是不可能，坐著都不開，隻能站著，或是如狗那般蜷著。牢房沒有窗戶，極黑，手不見五指，除了自己的呼吸聲一片寂靜。

    他每天最盼著的居然是刑，疼是很疼，可能見到亮，能見到人，能聽到各種聲音。

    十鞭子很快就完了，好似不過癮，聞九霄拔出匕首，在刑架前比劃著，好似在比較哪個地方更適合下刀。

    “姓聞的……”這人用盡全的力氣抬起頭，下一刻眼睛睜得像要突出出來，裏發出如野一般的慘。

    那把匕首在他的琵琶骨邊的淺窩，握著匕首的那雙手修長而又白皙，穩穩地，一點一點地把匕首往下按……手的主人有一張比冰山還冷的臉，抿的啟開，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聒噪。”

    刑架上這人大口大口著氣，像瀕臨死亡的野狗，惡狠狠的眼神仇恨地看著聞九霄，“卑鄙小人！有種，有種你就，殺了我。”

    聞九霄眼波都沒一下，猛地拔出匕首。

    又是一聲瘮人地慘！

    聞九霄看也沒看，接過屬下遞過來地雪白帕子，慢條斯理地著匕首和手上的跡，完了，帕子隨手扔在地上，“審審吧，半個時辰後我要見到他的口供。”

    這意思便是隻給他們半個時辰的時限，眾人心頭不由一凜，腰彎得更低了，“屬下遵命，恭送大人。”

    聞九霄頓住腳步，“若是不招，就直接殺了吧。區區幾個海賊，還不值得本多費心思。”

    這一回連刑架上那人都是一震，滿眼驚駭：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腳步聲漸漸走遠，刑房裏諸人才慢慢直起腰，繃的神經慢慢放鬆。有人劫後餘生般地拍著脯，“嚇死我了，咱們大人這氣勢也太嚇人了。”

    其他人紛紛附和，“我剛才大氣都不敢出。”

    “對，對，我也是，頭皮都發麻。”

    “我後脊背都了。”

    “對了，我偶然聽到人說，咱們大人曾經中過狀元，讀書人……這也不像啊！咱大人在京裏到底是幹什麽的？”

    眾人都朝之前行刑的那位看去，就見那人嘿嘿一笑，本就不好看的臉顯得更加森瘮人了，“幹什麽的？就幹這個的。你們都不知道吧？咱們大人在京裏是大理寺的，大理寺卿，二把手。”一雙三角眼中著崇拜和狂熱。

    大理寺卿！

    天哪！眾人狠狠吸了口涼氣。他們的縣太爺這也太年輕有為了吧！

    那人又是森一笑，“我說你們，行了啊，別耽誤時間了，大人還等著看口供呢。半個時辰，都抓點。”

    刑架上那人……

    不就算個小小縣令嗎？能到山雲縣當縣令的，哪個不是倒黴蛋、替死鬼？大理寺卿是個什麽鬼？不是，三當家……不，不，三當家肯定也不知道，三當家不會騙他的。

    可是他的心卻了。

    不多不，就半個時辰，聞九霄看到了口供。其實看不看都無所謂，他隻要知道是海賊對他兒子下的手就行了。

    海賊……敢把手向他的家人，他也該會會那位三當家了！

    “大人，這人如何置？”屬下請示。

    聞九霄本想說殺了，轉念又改變了主意，“再審審，看能不能再掏出點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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