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白頭

      餘枝和賀曉蝶很快也離開了，可桃花裏卻沸騰起來。

      “聽說了嗎？以前住在那個院子的餘姑娘回來了。”

      “餘姑娘？哪個餘姑娘？”

      “你忘啦，就是十幾年前住在咱們巷子的那個，相貌生得非常好看的那姑娘，邊跟著一個老媽子，一個小丫頭的。”

      “哦，你說呀！不是跟人私奔了嗎？”

      “不對吧，我聽說是被人拐子拐走了，後來找回來了，不是把那老媽子和小丫頭都接走了嗎？”

      “什麽呀，就沒那些事，是被富家公子瞧上了，納進府裏福去了。”

      “拉倒吧，你們說得都不對！人家是找到親爹了，嫁人了。相公是個秀才，可有本事了，在衙門做事。兒雙全，日子過得可舒心了。關嬸子親口問的，關嬸子還說，一點都沒見老，臉得跟剝了殼的蛋似的，上穿的裳是好料子，那雙手出來，別說繭子了，連汗都看不見，一看就知道是沒做過活的。”

      “人家當年住在這兒的時候也沒做過活呀，邊兩個人伺候著，要我說，你們眼紅個什麽勁？人餘姑娘生了那副相貌，生來就是福的命。”

      “就是，隻看那兩個院子空著，卻日日有人過來打掃，就知道人家手裏是不差銀子的。”那兩個院子若是租出去，一年也能收不銀子呢。

      “不是多年都沒回來了嗎？怎麽突然就回來了？關嬸子可是個大忙人，怎麽有空跟閑聊？”

      “那誰知道！至於關嬸子，家人多，住不下了，前幾個月我就聽大兒子說想買個院子，可不是閑聊，是想買人家的院子。”

      “那可得不銀子。”整個桃花裏，誰不知道那個院子好？

      “人家不賣，人家不缺銀子。”

      ……

      而在衙門的聞九霄無端地到心中不安，難道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午飯之後，他的這種不安更重了，下屬回稟公事他都無法集中神。

      能讓他不安的無非就那幾個人了，不行，他得回府看看。

      聞九霄是坐著馬車回府的，接任戶部尚書之後，無論是上朝還是去衙門，聞九霄都是坐馬車，沒再騎過馬。

      聞九霄大步朝驚鴻院走去，路上有奴仆請安，他看都沒看一眼。

      橘子抱著裳從針線房出來，正好遇到聞九霄，連忙行禮，“三爺回來了。”

      “夫人呢？”聞九霄腳下頓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

      “回三爺，夫人出府了。”

      聞九霄嗖地轉，銳利的目盯著橘子，“出府了？”

      橘子心驚膽戰，“是……是，用過早飯就出府了。”

      聞九霄臉一變，轉就朝驚鴻院奔去。書房靜悄悄，寢房沒有人……聞九霄怔愣了一會，轉出去，他的臉冷得嚇人。

      “夫人可有什麽代？”

      橘子是後來才到餘枝邊的，雖知道男主子威嚴，但像現在這樣臉如此難看，還是頭一回見到，心裏惴惴不安，“沒，夫人什麽都沒說，不過，夫人帶了曉蝶姐姐一起出門。”

      聞九霄神冷淡，深邃的眸子裏還有任何緒，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不在這個塵世間。然，隨後如水般湧來的暴躁讓他控製不住地想把房子都拆了。

      餘小枝去哪了？

      他要去找找。

      聞九霄大步朝外走去，留下橘子在原地目瞪口呆。

      也是巧了，剛出府門就遇到了餘枝，上依舊穿著去桃花裏的裳，還沒來及換，或者說懶得換。

      “咦，三爺今兒回來這麽早？”餘枝看到聞九霄，有些詫異，“這是還有事要出門？”

      “沒有事。”聞九霄飛快說道，他滿腹的煩躁在看到餘枝那一刻，奇跡般地煙消雲散了。他與並肩走了，餘卻一直都落在上，“今兒去哪了？”

      餘枝想到桃花裏，垂下眸子，“哦，隨便走走。”

      之前，聞九霄有無數的話想跟餘枝說。此刻，餘枝就在他旁，他卻抿著，一句也沒有了。

      反倒是餘枝，換過裳後，恣意地靠在他的肩上，突然地便有了傾訴的。

      “你知道嗎？我今天去桃花裏了，在那座小院子裏，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那些在我的腦海裏已經失了的畫麵，又清晰地浮現出來。我甚至還記得有一回你穿月白的裳，領和腰帶都繡著好看的吉紋，頭上是一墨玉的簪子，那一個風流倜儻，舉世無雙！”

      餘枝輕笑一聲，他真的很穿淺，除了朝服，他穿的最多的是黑。

      “……我看到一對賣餛飩的老夫妻，大爺往鍋裏下著餛飩，大娘站在他旁給他扇風……聞三，我突然就想到了你，我想六十歲的聞三和我會是什麽樣子？”

      餘枝看向聞九霄，“聞三，我想過要與你一起走到白頭。”

      聞九霄抖著，好半天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把餘枝抱進懷裏，“好，我們一起白頭。”聲音低沉而又暗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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