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又濃綿。

窗外的落葉如蝶振翼般簌簌而落。

時辰尚早, 濃云卻遮蔽了旭日, 天漸。

夫妻二人靜坐在羅漢床上，飲茶敘談。

顧粲那日與顧焉在流云榭中的談話林紈并不敢問，那番談話能不能打消顧焉的叛心也未可知。

但自他回涼州后，林紈心中記掛的事暫放下了一件。

景帝將兵分派到秦雍兩州，顧焉手中沒有重兵, 就是想生叛，也全無辦法。

而且幾日前, 秦雍兩州的刺史也換了景帝側的近臣，之前的兩位刺史在景帝還未登基前便已經在任，同顧焉都算相。景帝許以那二刺史黃金白銀數萬，又在他們的故土置了豪宅, 讓他們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除卻換了近臣，那二州領兵的都督、重要屬也都換了新人。

這番員的大肆調和任免, 為的就是防止顧焉同涼州周圍的州郡勾結。

秋后，林紈手中的事宜也陡然增多，除了父母雙親的忌日，和宋氏柳芊芊等人還在城門外施粥賑了災。為怕災民生，賑災時周遭站了不的侍從。

這太武四年果然與前世一樣，因著秋澇，各地的收都不好。

林紈憶得，今年的災禍只是個開始。

待到太武五年，那才真是顆粒無收，又逢上戰事，各州乃至都的百姓皆是苦不堪言。

但是權貴世家的生活依舊如常，伽淮的酒樓和花樓依舊夜夜笙歌，奢靡無度。

都畢竟是天子腳下，一切的況還能稍好。

林夙所在的豫州是軍事重地，近年除了西疆，還有南部的寧兩州，都不大太平。

數萬兵士的軍糧萬不能被斷。

而司州境的平郡、河東郡和廣平郡災較重，大量的災民都往都跑，想要城謀條生路。

城門駐守的兵攔住了大半，現下那些災民都宿在城門外，景帝已經派人安置，卻是治標不治本。

林紈的表兄謝潤為朝中的司農中丞。

他為景帝獻了良策，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既是因為澇災而造的歉收，那便重新修葺水利。

這些災民也不能白吃朝廷的糧倉，要想吃飽飯，就要按照朝廷的分配，去各澇災嚴重的地界去修水利。可按工時領米糧和錢財，而且參與修葺水利的人戶還可免除三到五年的稅賦。

林紈想起謝潤，剛要開口：“二……”

哥哥二字被生生地憋回了肚中。

顧粲聽不得喚二哥哥。

林紈也不知道他究竟與謝潤有什麼矛盾。

憶得，謝潤前世并未做與農事相關的職，而是做了朝中的府。

謝容還在世時，每每回謝家歸寧，林紈都會見上謝潤幾次。因著林紈的子不算活潑，謝家的表妹和表弟的子又都是活潑好的，謝潤見子喜靜，那時很是照拂。

重生后，林紈曾與謝潤見過幾面。

因著他是謝家最有前途的同輩，林紈總會與他講些家族興亡之事，謝潤覺得這些話從他一個小姑娘口中講出來，有些奇怪。

但謝潤人如其名，溫潤敦厚，林紈講的話，他都會細細聽下。

林紈覺得，許是因為自己說的那些話，謝潤的思想發生了變化，他這才做了司農中丞，而不是做管池澤之稅和宮廷用度的府。

窗外秋雨漸起，風聲呼嘯不止，天驟。

丫鬟們提前在偏廳升好了熏爐，曠遠松沉的廣霍和雪松漸漸充盈于室，林紈穿得略有些單薄，但并未覺得寒冷。

顧粲見林紈言又止，邊親自為斟茶，邊問：“怎麼了？”

林紈決意稱謝潤的職。

——“謝中丞此番賑災有功，頗得圣心。而且他先開了謝家的糧倉救濟災民，得了景帝的贊賞后，都的權貴便紛紛效仿，爭相掏出自己的家底來捐錢捐。但是災最重的河東郡，還是缺賑災的米糧。”

顧粲聽到改口喚謝潤為謝中丞，略有些無奈地搖首淡哂。

元吉恰時進了偏廳，因著雨下得有些急，他上淋了雨，卻將那紅木多寶食盒護在懷中。

林紈接過食盒后，喚元吉去熏爐旁烘烘子，擔心涼。

元吉聲音洪亮，笑著道：“多謝世子妃。”

林紈將食盒打開，見里面有栗子糕、金嘗梅和香糖果子等吃食，眉頭卻是微蹙了蹙。

顧粲飲著茶，林紈問他：“你怎麼又讓元吉給我買這些東西了？現下鬧著災荒呢，我記得那些糕餅鋪子都不開了。”

元吉不敢多在偏廳多打擾，見林紈問顧粲，便開口回道：“是關了一些鋪子，但還有鋪子在賣這些，只是供應的量了些，要價高了些而已。”

顧粲放下手中茶盞，靜默地看著妻子姣好的側，并沒有細聽和元吉的對話，只覺得這幾日瘦了許多。

他好不容易給喂得稍稍胖了些，幾日的功夫，卻又了這副纖瘦模樣。

雖說該胖的地方還是胖的，但是再瘦，子就該不康健了。

林紈看向元吉：“要價高了些？比平日高了多？”

元吉看了顧粲一眼，見顧粲沒有阻攔他的意思，便回道：“今日買這些果子用的銀錢，大抵是之前的十倍。”

“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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