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今日之事,若真的告到父皇母后面前,和嫂嫂也是理虧的一方。
裴瑤不不愿地低下了頭:“我知道了……”
裴璉眉宇稍舒,再看另一個犟種。
那犟種正發著呆,不知在想什麼。
沉沉吐了口氣,裴璉彎腰,一把拽住的胳膊,直接將人從座位拉了起來。
“夜已深了,你我不便再攪擾妹妹休息。”
他聲線清冷,看向明婳的目亦是清清冷冷,如寒月,如堅冰。
事到如今,明婳也知再賴著不走,不但自己倒霉,沒準還會連累小公主。
低下腦袋,“知道了。”
裴璉看一眼明婳的婢子采雁:“替太子妃收拾東西。”
采雁戰戰兢兢應了聲“是”,忙不迭走進殿。
這間隙,明婳看著裴瑤,裴瑤也看著。
二人依依不舍,目里也帶著一種同仇敵愾的不滿。
但再有不滿,等采雁收拾好東西出來,明婳還是老老實實隨裴璉離開了綺羅殿。
待兄嫂離去,裴瑤氣得直錘榻:“壞皇兄,壞死了!”
百合在旁替背,低低勸道:“殿下還是消消氣吧,就方才那況,便是太子妃真留下來住,也不算什麼好事。”
裴瑤不解,抬起稚小臉:“為什麼?”
百合嘆口氣:“您沒瞧出來,太子與太子妃在鬧別扭麼。”
裴瑤啊了聲:“有嗎?”
百合點頭:“有。您和太子妃一走出來,太子的目就直勾勾落在太子妃上,太子妃卻是不敢看太子呢。”
裴瑤不以為然:“那多正常,別說嫂嫂了,我和皇兄相這麼多年,我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呀。”
同樣是生著一雙眸,父皇總是笑瞇瞇的,太子哥哥的眼睛就冷森森的。
大夏天里被他掃一眼,簡直比睡在冰鑒里還要冷。
百合還想再說,但見小公主一臉稚氣,知曉到底是年紀尚小,還不懂那些暗流涌。
“總之殿下這幾日還是往東宮去吧。”百合溫聲勸道:“太子方才有句話說的對,那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你個小姑子不好摻和。”
裴瑤似懂非懂,但一想到馬上擁懷中的人嫂嫂走了,再次恨得直錘床。
天邊明月高懸,灑下一地清霜。
夜間昏暗寂靜的冗長宮道上,明婳和裴璉共乘一輿。
剛一坐定,他就松開的手,靠后端坐著。
明婳偏過臉,瞥向側那張在月下愈發清冷的俊臉龐,這幾日稍稍散去的悶意又涌了心頭。
規矩規矩規矩,他腦子里除了規矩,還有什麼?
也難為他了,大晚上的還忙里空 跑來綺羅殿逮。
新仇加舊恨,兩怨氣堆在心里,明婳決定之后再也不和他說話。
于是這一路上,裴璉沉默,明婳也沉默。
裴璉朝前端坐,明婳就側朝外,只給他留半個飽滿圓潤的后腦勺。
這份賭氣太過明顯,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裴璉看在眼里,并未多言。
直到肩輿穩穩當當停在了瑤殿,明婳迫不及待地下了輦。
卻不料裴璉也走了下來。
明婳滿臉驚愕,他怎麼下來了?
話到邊想問,陡然記著剛才發誓“再不和他說話”,只得掐掌心憋著,雙目疑地看著他。
裴璉沒解釋,自顧自朝里走去。
明婳氣結,這個人,這又不是他的地盤!
轉念一想,是啊,他是太子,整個東宮都是他的地盤,小小的瑤殿算什麼呢。
這個認知讓明婳有些沮喪,卻也無法,只得著頭皮跟上前。
待磨磨蹭蹭地邁殿,只見五連珠圓形羊角宮燈旁,那姿如松的年輕男人,端坐在糊了雨過天青的煙羅窗牖下。
暖燈斜斜地打在他骨相深邃的臉龐,那雙狹長眸愈發晦暗不明。
明婳見他這般姿態,遲疑兩息,打算改道去側殿。
似是看穿了的心思,榻邊男人沉聲開口:“你們都退下,將門帶上。”
殿宮婢們面面相覷,不敢不從,邊垂眼邊往后退:“是。”
采雁擔憂自家主子,深深看了明婳好幾眼,卻也無法忤逆太子之意,只得揣著擔憂退到門口,又小心翼翼守在門邊,時刻注意著里頭的靜。
一室之,裴璉坐在榻邊,明婳站在屏風旁,想跑,又無跑。
兩人隔空對視著,殿一片闃靜,那膠著的視線卻好似有暗流攢。
細白手指不揪擺,明婳覺著快要撐不住了。
這時,裴璉道:“過來。”
明婳咬了咬朱,腳步一不。
裴璉看著那倔勁兒,眸微暗:“你不過來,等孤過去,便是另一番景了。”
明婳:“……”
雖不知道他說的另一番景是指什麼,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算了,大事者能屈能!
深吸一口氣,悶著臉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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