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還禮,端坐一側的皇后開了口:“云黛,坐著,這禮你該的。”
永熙帝自是與皇后一條心,笑著頷首:“是,你是長輩,當得起他這一拜。”
帝后都這樣說了,肅王妃也只好誠惶誠恐地坐下,手臂虛抬了抬,“殿下快請起。”
“是。”裴璉直起。
肅王妃靜靜打量著面前的年輕兒郎,見他一襲紫麒麟紋錦袍,金冠玉帶,腰系環佩,面如冠玉,當真是神俊秀,矜貴無雙。
難怪長回到家中,說小兒很是滿意這樁婚事。
嫁了個這樣俊的郎君,瞧著都賞心悅目,能不滿意麼。
“多年未見,殿下竟長得如此高大英武。”
都說丈母娘看婿越看越滿意,肅王妃見著這儀表堂堂的婿,眼角眉梢也掩不住的笑意,扭過臉與皇后道:“殿下是挑了陛下與娘娘的優點長呢。”
長輩們又開始新一客套寒暄。
明婳則是看著眼前錦袍玉帶的男人,柳眉蹙起。
他被請去紫宸宮時穿的可不是這一,難道他也像一樣,專門回東宮捯飭了一番?
明婳暗自腹誹著,冷不丁前的男人投來一眼。
霎時一僵,而后將臉偏向了旁側。
看作甚,現下可是有母親撐腰的人了。
夜幕不知不覺降臨,家宴設在永樂宮后殿那被花團錦簇的涼亭里。
星河璀璨,燈火明亮,涼亭里春風習習,桌上擺滿珍饈味。
許太后與裴璉、明婳噓寒問暖,帝后則是與肅王妃聊著家長里短。
小公主裴瑤很想挨著自家嫂嫂坐,無奈嫂嫂左邊是肅王妃,右邊是自家皇兄,只能勉為其難挨著皇兄坐……
可皇兄是個悶葫蘆,和他坐在一起最是無趣了。
小公主年紀小,不能喝酒,只能以烏梅飲代酒,借“酒”消愁。
“你們倆出門這一趟,都瘦了。”
許太后勸道:“吃,都多吃些,瞧這小臉尖的,可憐見的。”
“是,皇祖母也多吃些。”
裴璉說著,拿起牙箸,無比自然地給明婳碗中夾了兩塊話梅排骨,方才往他自己碗中添菜。
明婳對這舉倒見怪不怪了,畢竟過去一個多月,每回用膳他都會給添菜舀湯。
他好似很不喜歡變瘦,總是變著法子想讓多吃些。
覺著他或許是怕太瘦了,回來不好和帝后代,又或是滿足他床笫之間的一些好——
冬日里稍微長了些,他就特別的,睡覺不說,醒來也要兩下,可討厭了。
明婳這邊淡定地吃著排骨,永熙帝和皇后則是見了鬼般,互相換了個眼神。
這還是他們的兒子麼?
肅王妃不知,見太子竟對兒這般,心下愈發滿意。
一頓家宴,眾人各懷心思。
待到夜深,許太后和小公主先行離去,皇后開恩讓肅王妃在東宮留宿兩晚。
明婳喜不自勝,連忙謝恩,又親親熱熱挽著肅王妃的手:“阿娘今晚和我住。”
肅王妃掃了眼帝后和太子的神,輕拍著兒的手:“別胡鬧。”
明婳一開始不解,等對上肅王妃的眼睛,才回過味來。
今日回宮第一日,太子妃怎好與太子分寢。
如今給人做媳婦了,再不能像未出閣時那般任了。
明婳悻悻地垂下眼。
裴璉道:“時辰不早了,便不再叨擾父皇母后,先行告退。”
永熙帝點頭:“去罷。”
待到明婳等人拜退,帝后也回了寢殿。
永熙帝懶散往榻邊一靠,又拉過皇后的手:“阿嫵可瞧見了,這出去歷練了一趟,咱家木頭竟然開了竅,會新婦了。”
皇后想到席上裴璉的種種細心,也頗為詫異,“明明出宮前他帶上明婳,他還百般不愿,怎的突然轉了子,竟和變了個人似的……”
“英雄難過人關,謝家兒溫小意又花容月貌,便是塊冰也能焐熱了。”
永熙帝很是得意:“看吧,我這個兒媳婦挑得不錯吧。”
皇后瞟他一眼,朱輕扯:“那也是人家婳婳本來就好,與你何干。你是不知傍晚時候我有多張,生怕璉兒像從前那般冷淡輕慢,那我真是沒臉見云黛了。”
永熙帝心道誰不是呢,他也怕兒子表現不好,回頭沈氏與謝伯縉一頓告狀,那他面上也無。
他還打算退位之后帶皇后去趟北庭,找謝伯縉喝酒敘舊,若是謝伯縉知道他兒在皇宮了委屈,別說喝酒了,沒準還要給他擺臭臉。
好在提前叮囑了一番,今夜璉兒表現得還算不錯。
“就是婳婳好似變了許多……”
皇后眉心輕蹙:“對璉兒再沒從前那般親近了。”
永熙帝:“有嗎?”
皇后:“有。”
永熙帝作為公爹,自也沒怎麼關注過這個兒媳婦,思忖片刻,他道:“可能們母難得重逢,一心撲到母親上,一時顧不上璉兒也很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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