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妃道:“只是男有別,你如今雖已離宮,到底是個郎,單獨宴請外男,于禮不合。”
明婳:“我之前也想過請他來府中做客,只咱們家樹大招風,明里暗里不知道多眼睛盯著,靖遠侯府的姻親侯家又與東突厥有牽連,這個時候還是與他們避開往來為好……”
“等等。”肅王妃滿臉詫異看向兒:“侯家,東突厥?”
明婳這才意識到自己一不留神禿嚕了。
但在親娘面前,也沒什麼好瞞的,便訕訕地將薊州那邊的況說了。
末了,憂心忡忡嘆氣:“是個什麼況,我也不大清楚,就是擔心東突厥若真有異,會不會又要打仗了?”
提及戰事,肅王妃面也變得凝重,不過看著小兒那副憂愁的小模樣,抬手的臉:“好了,小孩兒家家的,怎的愁眉苦臉像個老學究。再說了,這些事自有朝廷與邊將們應對,何須你來心。”
明婳聽到這話,怔了一怔。
肅王妃疑:“怎麼了?”
明婳仰頭看:“阿娘,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肅王妃:“啊?”
明婳還想說些“居廟堂之高,江湖之遠,先天下之憂而憂”的道理,話到邊,對上自家娘親困不解的視線,也意識到了區別。
現下已不是太子妃了。
眼前的人也不是那個會教馭人之,心懷天下的儲君裴璉。
恍惚間,明婳覺著好似是一條小魚,誤打誤撞游到遼闊汪洋里,見識了從未見過的波瀾壯闊,經歷了從未經歷的驚濤駭浪,有一條龍邀一起上天,只要跳過那個龍門,也能變一條攪風云的龍。
但又游回了的河,繼續做一條小魚。
做小魚當然也好,自由自在,無憂無慮,但見識過汪洋,再回到河道,難免有些落差。
這份落差,小魚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如果和大魚說,“我也想變龍。”
大魚定然要覺得在異想天開了:“你只是一條小魚呀。”
可知道,另一條龍與說過:“你可以的。”
他于不知不覺中,給播下了野心的種子,改變了的認知。
月清靈,明婳站在春風沉醉的夜里,忽然覺著這輩子,可能都沒辦法忘記那個人了。
-
和魏明舟的見面,安排在如意樓的一家雅間里。
肅王妃特地派邊的嬤嬤陪著明婳:“務必寸步不離。”
魏明舟到得早,他其實不知是何人邀他,但送信之人說是肅王府的,有要事。
肅王府,是太子妃的娘家。
他糾結再三,還是來了——
畢竟前陣子聽說太子妃去了驪山行宮養病,他就擔心不已。
明明上回在薊州一別,還好好的,怎麼回到宮里反倒病了?這實在蹊蹺。
不多時,雅間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隨著木門推開,緩步兩人,走在前頭的小娘子戴著帷帽,后是個尋常打扮的仆婦。
只那仆婦雖穿戴樸素,但看那氣質,一看便是出自高門的嬤嬤。
至于前頭那個一襲柳春衫的小娘子……
魏明舟心底冒出個大膽的想法,卻又覺得不可思議。
但子比腦子轉得快,他愣怔怔地站起:“這位娘子,你是?”
仆婦回將雅間門掩上,那小娘子也緩緩摘下帷帽,出一張天姿國的瑩白臉龐。
魏明舟只覺腦子“轟”得一聲,心跳比那日在薊州總兵府里還要喧囂。
那一回還是戴著帷帽的,可這回,他終于再次窺得那張心心念念、難以忘懷的靨。
魏明舟這邊還暈暈乎乎宛若做夢,明婳已然上前,施施然行了個平輩禮:“魏郎君。”
魏明舟陡然回過神,連忙拜道:“太子妃萬福……”
明婳眼波微,卻也沒解釋,只抬手道:“請坐吧。”
魏明舟腦子已不會思考了。
明婳他坐,他便坐。
明婳他喝茶,他便喝茶。
明婳與他致謝,他才恍然了悟,太子妃今日為何邀他一聚。
“您太客氣了,那日是我該做的……咳,我的意思是,那種況換誰都會出面勸阻……”
可那日除了他,無人勸阻。
明婳看著這個年輕兒郎漲紅著面皮,顛三倒四地解釋,不失笑:“好了,你不必說了,我都明白。”
明白?明白什麼?
魏明舟迷迷瞪瞪地看著眼前之人的笑靨,好似灌了一大壺的西涼春般,腦袋發熱,心口也麻麻的,似有什麼快要漲滿溢出。
笑起來,可真……好看。
“我不能在外久待,客套的話也不說了。”
明婳執起那盛滿清冽葡萄酒的琥珀荷葉杯,“魏郎君,這杯酒,我敬你,謝你于我陷險境時,為我仗義執言。”
“不敢不敢。”
魏明舟也連忙舉杯,“您平安無事,便是最好。”
一杯酒水飲盡,明婳擱下酒杯,再看魏明舟那語還休的模樣,道:“魏郎君有話便說吧。”
不然過了今日,這輩子也不會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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