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頓,又道:“一副珍珠頭面也不貴,權當孤的孝敬。”
明婳:“我阿娘自有我孝敬,用得著你搶先表現?”
“孤并非有意表現,只是給你買,你不肯要。”
裴璉默了兩息,著:“若你愿意收孤的禮,那之后孤只管與你買,你去孝敬肅王妃。”
明婳:“……?”
一時間,說“好”也不是,說“不好”也不是。
語塞半晌,也不知該如何反駁,最后只忿忿瞪了裴璉一眼:“有錢了不起啊!”
涉無果,之后裴璉依舊該買就買,該殷勤就殷勤,出手大方不說,待人接也一派溫潤有禮。
所謂吃人短拿人手,哪怕明婳時不時就挽著肅王妃提醒“阿娘你可別被裴子玉收買了,我和你說,他可會裝了,你千萬別上當”,肅王妃及車隊一干人等對這位太子殿下的印象也是一日勝過一日。
就連王府親兵與奴婢們私下里也都在聊:“太子殿下對二娘子可真好,不但千里迢迢陪回娘家,這一路也是各種。”
“可不是嘛,殿下不僅生得芝蘭玉樹,對二娘子也是深一片,二娘子走到哪,他便跟到哪,那眼里滿滿當當的全是二娘子!”
“我也注意到了!二娘子所到之,三丈之必有太子殿下!不知的,還當太子殿下是咱們王府的贅婿呢。”
“噓!這話可不能胡說。”
“我知道,這不是打個比方嘛。只是不知二娘子怎麼想的,我瞧著殿下待一片真心,卻不冷不淡的……”
不知的下人們各種猜測,稍知的采月采雁們一路看下來,也忍不住在明婳耳邊替太子說好話。
“依奴婢看,殿下當真改了許多。”
“是啊,如今他與娘子從前期盼的如意郎君簡直別無二致呢。”
兩婢對視一眼,終是沒忍住問出們一直好奇的問題:“娘子到底是因為何事與殿下擰著?”
明婳不瞎,裴璉這一路的改變,也看在眼里。
至于為何還擰著,很簡單,心里那份芥還未消——
就如裴璉以為他能放下一般,明婳也以為能不怨。
事實證明,還怨,還氣。
只要一想到裴璉曾經待的種種冷淡,想到他在醉仙閣說的那些傷人的話,就恨不得撓他、咬他,把他套進麻袋里結結實實揍一頓。
至于現下,他才追兩個月而已,去年可被他冷落了大半年。
若這麼快原諒了他,豈不是死他?
才不干。
“我與他的事,我自有分寸。你們倆偶爾替他說兩句好話,我可以不計較。但若說得多了……”
明婳看了看雙手新染的仙花,起眼皮,婉眉眼著一不容置喙的威嚴:“別忘了,誰才是你們的主子。”
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兩婢皆不約而同地覺得,自河北道回來之后,自家娘子正經起來,竟與太子殿下有幾分相似,越來越有一朝太子妃的威嚴與氣派。
而今聽這舉重若輕的敲打,忙不迭躬應道:“奴婢再不敢了。”
-
這般邊趕路邊游玩,走走停停,轉眼一個夏日過去。
車隊也趕在中秋之前,抵達隴西晉國公府,謝氏一脈發家的祖地。
多年前,裴璉便是隨肅王一家在晉國公府過了個中秋。
時隔數年,故地重游,朱門前的兩頭石獅子依舊威風凜凜,只那藍底鎏金的牌匾多了幾分歲月的滄桑,愈發顯得莊重古樸。
至于國公府的老國公爺和老太太,還有謝三爺雨三夫人,比記憶里老了一些,模樣卻還是那個模樣。
倒是老國公他們瞧見了裴璉,驚詫之余,更多是慨:“一晃眼,殿下竟長得這樣高大英武。”
想當年裴璉剛到國公府時,才七歲,小小的人,仙般眉目秀雅,舉手投足間的貴氣更是不必多說,偏又有種不符年齡的沉穩斂。
像是他們府上的孩子們一個個都像皮猴兒似的,又跑又,鬧得大人們腦仁都疼。
唯有太子殿下一聲不吭、坐姿端正地坐在一旁,冰雪雕就的琉璃人兒似的,只睜著一雙烏潤明眸看著孩子們鬧。
當時老國公便低聲嘆:“沉穩是好事,只瞧不出半點孩子的活潑,懂事的人可憐。”
遂又叮囑著肅王夫婦,“回到北庭后,你們對皇長子多上些心,讓阿狼和雙胞胎多與他親近親近,孩子們年歲相仿,流起來比咱們大人簡單。”
肅王夫婦自是滿口應下。
但誰也沒想到長安來了人,說是貴妃病重,急急忙忙將皇長子帶了回去。
肅王夫婦倒是長舒了口氣,畢竟于他們而言,照顧皇子實在是件十分棘手的差事。如今這“燙手山芋”被接回長安,他們也能安心回北庭過他們自己的日子。
大人們如釋重負,孩子們卻因了個玩伴,傷心失落。
其中最難過的當屬明婳,阿璉哥哥好不容易愿意和當朋友了,這友還沒持續多久,就這般斷了。
還想著回到北庭,與北庭的玩伴們炫耀一番:“瞧,這是我的新哥哥,他是不是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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