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織夏換回了藍白校服，自己綁的馬尾總是很容易松垮，只過半天，額鬢就落了不碎發下來。

“這麼大了，頭發都扎不好。”他稀松尋常，說著虎口攏住那一把濃的長發，解下發圈。

許織夏老實窩在他前，著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梳進發間，悄悄抬眼，發現不知不覺，自己快要到他鎖骨的位置了。

前兩年還只到他口。

“哥哥，我長高了。”

紀淮周作游刃有余，重新給綁上馬尾，手離開頭發時，視線也隨之降落。他的角度能將茸茸的腦袋和睫翹翹的弧度看得很清楚。

以及正兒八經的表。

紀淮周似笑非笑，懶腔懶調地哄兩句：“好，你已經很棒了。”

許織夏聽出他的挖苦，昂起臉，委屈又倔強：“真的。”

紀淮周又彎了下。

“進去吧，”他視若兒戲，了把主送上來的臉頰：“放學接你。”

許織夏回到座位，托著兩腮。

孟熙過去，倒著臉看：“想什麼呢？”

許織夏頹頹喪喪：“哥哥嘲笑我。”

“周玦哥？”面對許織夏，孟熙有著一套獨一無二的腦回路：“他我可打不過啊……”

孟熙慫過后又問：“他講什麼了？”

“他嫌我矮。”

“……”

許織夏自言自語埋怨：“不跟他好了。”

“又不跟他好了？”孟熙說：“上周，他在咱們小鎮群里發了張你小時候吃包子睡著的照片，你也說不跟他好了。”

孟熙回味照片，不由笑起來：“不愧是我們家小漂亮。”

許織夏苦著臉看向孟熙。

孟熙嘿笑，跟一起捧著臉：“今今，你的理想型是什麼樣子的？”

許織夏口而出：“哥哥這樣的。”

“……”孟熙盯著：“你半分鐘前還說不跟他好了。”

許織夏眼神飄忽著躲開。

孟熙哼聲：“我宣布你孤獨終老，這里沒有比你哥長得帥，材好的男人了。”

材好？

許織夏沉思，但腦中想不出畫面，因為他就算是在自己房間，也至會穿件純黑背心。

“男人……”

這個詞從許織夏口中說出略顯生，懷揣著新奇和試探的心問：“怎樣算材好？”

這年紀的孩子，對異有敏的幻想。

孟熙也不自陷憧憬：“就是那種……大高個，腰瘦，有人魚線、馬甲線、、鯊魚，腹至要有六塊！”

許織夏眨著眼睛看。

“但也不能太猛了，”孟熙強調，在自己上比劃：“要健的薄，健你懂嗎？”

表猥瑣，口水都快要流下來。

許織夏不經意彎起鹿眼，被惹笑：“熙熙，你笑得好無恥。”

孟熙理直氣壯：“健是男人的德！”

許織夏完全想象不出的形容，清澈的雙眼充滿了疑：“誰能有這種材，畫都畫不出來。”

“誰說的。”孟熙說：“保不準你哥哥就有。”

許織夏愣了一愣，茫無頭緒。

沒見過。

過去九年，許織夏不曾有一刻在意過，但十五歲青春期，形發育迅速，懵懂的思想也正于萌芽的階段。

就像養在花池里，那年臘月后冬去春來，第一次冒出花骨朵的羅德斯玫瑰。

嘗過春天的滋味，此后，它便開始思春。

放學的鈴聲徜徉在校園里，藍白校服的學生涌出校門，有山地車從邊沖過，朝氣蓬的年回頭笑一眼，飄逸而去。

許織夏背著書包，遠遠看見另一個人。

校門口一臺黑牧馬人越野車，男人閑散倚著車門，皮夾克，約出里面的黑背心。

他抱著胳膊，夕的暖落在他廓深邃的側臉。

相隔人，他的目同時注視向。

許織夏的心在那一刻平靜下來。

校園里耍帥的男生不能讓覺到踏實，帥的齊佑不能讓覺到心，溫文爾雅的班長也不能讓覺到信賴。

只有在他上，才能找到歸屬的覺。

孟熙理解錯了，其實的理想型不是長得帥，不是材好，而是無條件的陪伴。

他們彼此正式相伴了九年，從六歲，到十五歲，枯葉和尖刺也一起長出。

那時候的許織夏還不明白，人因什麼而照亮，就會因什麼而迷失。

那時候依然確信。

和哥哥永遠不會有分開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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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碗池的水嘩啦啦地響，鍋碗瓢盆一件件掛在實木置架，冰箱頂蓋著純紋理防塵罩，門上不小孩兒喜歡的冰箱。

廚房實木臺面前的雕花木格窗開著。

一抬頭，就是院子的視野。

晚六點半的天空灰亮，青瓦之上映著一抹紫紅的晚霞。

院子里的綠植盆栽在風里慢慢搖曳，日落后墻角花池的玫瑰像是要睡了，小橘倦怠地趴在椅子里，發不見昔日澤。

它也已是一只年邁的老貓。

拖鞋踏過木樓梯嗒嗒響，孩子奔出院子，剛洗過澡，穿著米白棉睡，形苗條。

“哥哥，我去書院寫作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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