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這腦袋瓜子還靈。
喬喬老懷大,拍拍龍靈蘭的肩,揚長離開。
事了拂去,深藏功與名。
喬喬穿過褐的鵝卵石山道,返回赤云臺。
赤云臺種滿赤霞株,紅艷艷的花枝,大片大片在頭頂,比晚霞燦爛。
的花,曾比臺地任何一株都種得更好。
可惜它已被韓崢斬了花枝,掛上匝匝的銅風鈴。
喬喬蹙眉頭,想著心事,抬手扶上黑沉沉的檀木制鎖,下意識地畫下一朵簡筆小花。
制晃了晃,發出紅。
畫錯鑰了。
喬喬沒過腦,重新畫了一遍。又錯。
略微回了回神,認真地畫下小花,然后隨手添上兩片葉子。
錯了。
再畫、再再畫,還是錯。
連續五次畫下錯誤圖案,黑檀鎖扣落下、鎖死,一個時辰之止重試。
喬喬:“……”
這一回,總算是徹底回過了神。
的門圖案早在數月之前就被韓崢作主找監院給換了,換他們大西州的銅風鈴圖案。
這些日子里,已輸錯過不止一次。
每次制鎖死,便怔怔抱著膝蹲在門口等待一個時辰過去。反正,在哪里發呆都一樣。
今日,卻有些閑不住。
踏上鵝卵石山道,漫無目的向前走。
走著走著,發現腳下不再是鵝卵石,而是雨花石。
不知不覺,走到了清涼臺。
這是上下學的必經之路,喬喬并不覺得哪里不對。
下意識地抬頭向斜角的樓臺。
從前殿下時常在那里琴,后來他了傷,每況愈下,再未聽到他的琴聲。
今日難得見到了他。他蒼白削瘦得令人心驚,神倒是不壞。
的心忽然悶悶一疼,像是因為他,又不像是因為他。
喬喬有些迷茫。
看著空落落的樓臺,發現自己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只想停在這里歇息。
挪到殿門對面的青葉大樹旁,倚著樹慢慢蹲下,抱住雙膝發愣。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忽然投下一道影子。
“還有問題想不明白麼?”
清冷溫和的嗓音落下來,像風,像月,灑在的上,令眩暈失神。
抬眸,看到了世間最好的容。
看著他,忽然鬼使神差般問出一句話:“我真的醒著嗎?如何證明,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呢?”
話一出口便怔住。
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若有所思,片刻后,薄輕啟,緩聲答:“這個問題,大儒想必愿意與你聊上三日三夜。”
“您呢?”
“來。”
第83章 明月懷
喬喬稀里糊涂就跟在皇殿下后,走進了他的清涼臺。
他的背影極削瘦,卻如青竹般筆直。
他時不時輕聲咳嗽,令的心整顆都揪了起來,滲出縷縷酸,就像懷中揣了只大青梅。
分明是從未有過集的陌生人,卻并不覺他陌生。
不僅是他,還有他的清涼臺。
清涼臺止無關人等踏足,可是喬喬環視四周,卻像是曾經來過千百回。
目落到東廂外,忽然一頓。
那里種了一棵赤霞株,已有些年份了。雖然沒那株長得好,但是如今沒了排名第一的花,他這一株,便可堪稱昆山花魁。
清涼臺整呈深青,這一蓬赤艷艷的花云世獨立,好像莊嚴肅穆殿宇中多了個活蹦跳的妖怪。
不知不覺便看得怔住。
片刻,喃喃自語:“種一株花,什麼時候都不會遲。”
恍惚回神,發現皇殿下已踏上了青高階,立在那里等。
急忙拎起擺追上去。心中暗暗把自己的木頭腦袋捶了一頓——這可真是太失禮了,第一次上門作客就在庭院里走神。
幸好殿下為人寬和。
他把帶進偏殿,燃一爐清幽的淡香,落坐于紫檀茶臺后,挽袖煮茶。
他的白得泛青,不健康,帶著些死氣。
沏出茶來,推給,他自己則接過醫呈上來的藥湯,用廣袖掩著飲盡。
“失禮了。”他輕輕咳著道,“有疾在,無法陪你飲茶。”
喬喬趕搖搖頭。
端起茶,品了一口。清涼臺的茶不苦,香而淡,后味回甘。
“我從前飲苦茶。”他挽著袖,緩聲道,“忽一日,覺得客人應當喜歡甘甜些,便換了它。”
這話說得沒什麼由頭,不知為何,喬喬忽然心中一震,眼鼻酸,很想哭。
“那,客人喜歡嗎?”的聲音像一團蘊滿水汽的云。
他抬眸,清冷帶笑的黑眸定:“你是第一個客人,你喜歡嗎?”
喬喬執杯的手指輕輕一,杯中出一圈圈碧澈的漣漪。
由指尖,散到心間。
“……喜、喜歡啊。”掩飾地低下頭,裝模作樣品起手中的甘茶。
從未有過這樣的覺。
心口仿佛有什麼在枝發芽,瘋一般地生長,令渾不安。
在骨子里,抓不著,撓不著。
“您的赤霞株長得真好。”放下杯盞的時候,隨便找了個話題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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