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面圣是大事，因著禮節，兩人不能再同乘一車。

趙晏登上翟車，故作鎮定的模樣消失殆盡，冷不丁在鏡中看到自己慌失措的眼神，不由怔忪。

自己做的事，斷無理由找姜云琛算賬，何況他正人君子、坐懷不，并沒有趁機占便宜。

只是百思不得其解，酒后失態，投懷送抱不說，還差點奪了他的清白，竟沒有到任何屈辱或反，而是忍不住地回憶，試圖想起一些細枝末節。

究竟干了什麼，才會發展到邀請他共度春宵的地步？

而且……錦書說自稱了他的服，可卻全然記不得當時看到的畫面。

他臉這麼好看，上應當也不錯。

可惜了。

……等等。

在想什麼？

趙晏推開鏡子，以免再看到神狼狽的自己。

陌生的覺令無所適從，對他的覬覦，已經從容貌擴展到其他地方了嗎……

抬手按在口，仿佛這樣就可以止住瘋狂的心跳，但一想到自己寬解帶，也被他看了個清楚，登時攤開掌心，恨鐵不鋼地看了一眼。

都怪這只手，還有自己的！

今晚宴會，無論如何不能再飲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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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紫宸殿，拜見過帝后，姜云琛隨皇帝去出席大朝會，趙晏跟著皇后來到儀殿。

今日群臣覲見、萬國來朝，晚間還要設宴款待眾位員及番邦使節，皇后傳來，與趙晏最后核對了一遍各項事宜的細節，終于放下心，有一搭沒一搭地同閑聊。

“和離之后的事，你無需心，陛下和本宮會替你打點。”皇后端起茶杯，淺淺地喝了一口，“你到阿瑤的莊子里住一段時間，待到陛下安頓好燕國公府，再送你回去。”

趙晏心下：“謝娘娘好意，但臣愧對祖父和父親的期，無歸家，如若將來離開東宮，只想遠赴邊關，為陛下守土安疆。”

皇后聽到“如若”二字，抬眸看，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覺驚訝。

表面卻未顯，只嘆息道：“晏晏，本宮年輕的時候，做夢都想有個你這樣的兒，生下阿瑤后，也曾經過讓學功夫的念頭，可一哭，本宮就狠不下心，最后把養了慣的子。”

趙晏思及姜云琛所言，不覺笑道：“阿瑤是娘娘眼穿等來的兒，不忍苦，實屬理之中。臣倒是覺得頗好，再者，娘娘如不介意，臣愿意像親生兒一般侍奉您。”

“本宮自然求之不得。”皇后話雖如此，卻面惋惜，“可惜我兒不爭氣，無法把你留下。”

握住趙晏的手，歉然道：“晏晏，這段時日，本宮思來想去，覺得此事自己也有錯。為子，本該諒你的心，卻念及四年前，你對我兒心存好，以為你會愿意嫁給他。”

趙晏一怔。

竟表現得如此明顯，以至于皇后都看出來了嗎？

“娘娘不必自責。”頓了頓，輕聲道，“陛下與家父拿定主意的事，您也不好阻止。何況四年前，臣確是喜歡殿下……應當是吧，說來不怕您取笑，臣現在也拿不準什麼才是‘喜歡’了”

迎上皇后的眼眸，誠懇道：“娘娘，臣斗膽一問，男之間，究竟何為喜歡？”

皇后莞爾，安地拍了拍的手背，話音溫和道：“最初的好，或許只是看到、甚至想到對方就很開心，恨不得日日相見，每天都能待在彼此旁。”

趙晏沒有否認。

《求凰》里的那句話，便是彼時心境的最佳寫照。

“若是再進一步，會摻雜一種名為‘念’的東西。”皇后落落大方，并不遮掩，“簡言之，你的不會排斥他，反而不自地想要接近。”

趙晏卻面上發熱，用那只空閑的手端起茶杯，借助喝水平復心神。

皇后仿佛沒有覺察到的異常，仍在說道：“尤其是下意識的行為，比如喝醉了酒……”

趙晏猝不及防，一口水嗆在嗓子里，劇烈地咳嗽起來。

第53章 “‘念’并不僅限于床……

皇后想起一些久遠的往事, 正出神，被突如其來的嗆咳打斷，不由一驚：“晏晏？”

趙晏慌忙用錦帕掩住,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 淚眼汪汪道：“臣失禮。”

“無妨。”皇后收回為拍后背的手，關切道, “有何問題嗎？”

趙晏搖了搖頭, 稍事猶豫：“臣認為，那些在秦樓楚館流連忘返之人，貪子貌，也是一種‘念’，但卻算不得‘喜歡’。”

說罷, 頓時覺得不大對勁。

分辨不清自己是被姜云琛的皮囊所, 還是真正心悅于他，如此類比, 豈不是了……

好在皇后沒有深究, 只微微一笑：“‘念’并不僅限于床笫之事，親吻、擁抱、甚至互相依偎，都可歸結其中, 且是由‘喜歡’的緒催生, 僅屬于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趙晏陷沉默，暗自思忖, 屢次容忍姜云琛“手腳”，還在喝醉之后對他做出一言難盡的事，原來是因為打心底里不討厭與他親近嗎？

可是，這種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無數片段自記憶深紛至杳來，在云樓, 他抱著一躍而下，在獵場，落他的懷中，在承恩殿，他寧愿挨盛怒之下的一擊也不肯放開，在燕國公府，遭到父親詰問時，他以庇護的姿態將攬在前，還有在招提寺大雪紛飛的寒冷夜晚，他像一團火苗般溫暖了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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