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晏試圖從他的表中尋找到更多信息，不死心地追問：“你什麼都沒想到嗎？”

“趙晏。”姜云琛抬眸，對上焦急的眼睛，“我知道你喜歡他，被那西域使臣一提醒，應是記起來了。先前是我的錯，我趁虛而，在你忘他時設計將你娶來，我對不住你，所以我……”

他緩緩展開手里的紙張：“我答應還你自由。”

趙晏低頭一看，不愣怔。

和離書。

白紙黑字，蓋著他的印。

一目十行地掃過，沒有半個字把責任歸咎于，反而將過錯全攬在他一人之。

“這些天我考慮了很久，我喜歡你，私心希留你一輩子，但讓我看著你在我邊痛苦萬分，我寧愿你遠走高飛，去過你想要的生活。”他拉過的手腕，將和離書給，“只是紀十二已經不在了，你節哀順變，以后無論是去涼州、還是其他地方……務必照顧好自己。”

趙晏迎上他的目：“那你呢？”

“我在宮里……”姜云琛略一停頓，鄭重道，“保趙將軍糧草不絕、后方無憂。”

趙晏輕輕一笑，接過和離書。

在他的注視中撕了個碎，一把朝床榻外丟去。

紙屑漫天飛揚，欺上前，用親吻截斷了他未出口的疑。

的眼淚奪眶而出，融齒的纏中，咸到發苦。

一時間，仿佛回到兩年前，整日整夜地哭著，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多淚水。

心中百集，有憾、有悵然、有悲傷、但更多卻是失而復得的歡喜。

悉的氣息與溫占據，頃刻蔓延至四肢百骸，將口的空填滿。

“你不記得了，半點也不記得了是嗎？”

“你還欠著我錢，欠我一片盛開的牡丹，還欠我一場婚禮。”

“你忘得一干二凈，是不是想賴賬？紀十二，你混蛋！”

說著說著，時隔兩年，終于按捺不住，埋在他前失聲痛哭。

姜云琛尚未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見哭得這般傷心，頓時慌了手腳，忙不迭抱，輕輕地拍的后背。

說他是紀十二……罷了，只要能讓高興，他當紀十三、紀十四都沒關系。

不知過了多久，趙晏漸漸平復，仍有些氣短，見他神平靜，全然不似想起來的樣子，二話不說拉開他肩頭的服，找到那已經變得淺淡的疤痕。

“這是你在沙州城外，為我擋暗時留下的。”啞聲道，“我其實已經認出你了，但那天，你面被歪，我看到這個，才確定真的是你。”

的指尖輕地劃過他眼角的淚痣：“你還，先說自己是沙洲都督府的人，又說自己是太子派來，你說太子喜歡我，轉頭卻又要我嫁給你。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還是傻子？”

姜云琛無言以對。

那些將們說，他的傷是途中遭遇意外時留下。

他記不清行路時的事，只當也是埋伏火/藥行刺他的人所為。

他們居然騙了他。

但眼下，他卻無暇深究。

趙晏仍在細數回憶：“你我在肅州相遇，你搶了我看中的小胡刀。”

姜云琛嘆息：“我這麼不講道理嗎？”

“你也知道啊。不過我回到客棧看見你，用包點心的紙砸了你的腦袋，也算報仇了。”

“……”

“后來你把刀送給我，當做及笄禮，我殺烏勒的時候，用的就是這把刀。”

“我與有榮焉。”

“你還自稱是逃犯，說什麼有個心心念念的小娘子，你做了件對不起的事，問我如果是，怎麼才會原諒你。”

“……你說什麼？”

“我說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

“不過在伊州的時候，我答應要嫁給你了。雖然是我食言在先，決定一去不回，可你莫名其妙出現在烏勒壽宴上，也不遑多讓！誰把消息給你的？誰要你去救我了？你說你是不是混蛋？”

姜云琛陷沉默，良久，誠實道：“我什麼都記不得了，回頭我找陳將軍來，你親自問他。”

趙晏嘆了口氣：“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你究竟為什麼扔我字條？你三番五次胡搪塞過去，即使我沒有認出你的時候，也不肯對我吐實。”

“趙娘子，雖然我在你眼中臉皮堪比城墻，但我的確是因為不好意思……”姜云琛爭辯到一半，忽然認命地閉了閉眼睛，湊到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算了。

已經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不能讓知道的呢？

趙晏睜大眼睛，顯然對他的答案始料未及。

隨即，的視線垂落，神復雜地瞥向某個難以言說的地方。

姜云琛面紅耳赤，一把將擁懷中，不許再看。

趙晏強行忍耐片刻，還是笑出聲來，許久都沒停住，直到上氣不接下氣。

咳得天翻地覆，好不容易平息，在他的服上蹭去眼角笑出的水，忽然鼓起勇氣，打定主意般，靠近他耳邊輕輕道：“要試試嗎？”

姜云琛一下又一下地拍著的脊背，聞言作一頓：“什麼？”

“你夢里的那件事。”怯難當，卻字句清晰道，“我就在你面前，以后永遠都不會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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