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裴府,是娘親的家。
去年七月來到此,紀云蘅站在街對岸眺這座靜謐的舊宅,只約覺得眼,似乎在哪里見過。而今得到答案,忽然想起的確是見過的,在年紀很小的時候。
那時候裴韻明還沒有被鎖在紀宅后院,會牽著小小的紀云蘅來到這里,遙遙眺這座被封了的宅子——曾經的家。
紀云蘅的心陡然變得沉重,巨石上了心尖,悶得難。邵生似乎也知道這些事,沉默不語,抬步踏上臺階往里走。
此后無話,遲羨在前面帶路,紀云蘅與邵生在后面跟著。
這是紀云蘅第一次來到裴府。這座府邸并沒有過分富麗或是廣闊,當然,也可能是被徹徹底底查抄過一回,府邸里幾乎都是空的。只有從檐下的雕花,平整的地磚,斑駁的壁畫中窺得這座府邸當年的一二風采。
路程并不長,兩人很快就來到了正堂的位置,門一打開,許承寧正坐在堂中,手中拿著一卷書,邊上擺著一盞冒著熱氣的茶。在如此荒涼的堂中,他閑適得像在自己家一樣。
遲羨躬道:“王爺,人帶來了。”
許承寧放下手中的書轉頭,視線落在紀云蘅的上,隨后又發現了邵生,訝異道:“這是……”
邵生趕忙行了個大禮,“草民拜見王爺。草民是云蘅的兄長,今日湊巧與云蘅在一說話,正遇王爺差人來請,草民久聞王爺高山仰止,便斗膽一同跟來拜仰王爺英姿,還王爺恕草民無禮之罪。”
許承寧聽后眉眼舒緩,出一個溫和的笑,“無妨,既是與紀丫頭一起來的,本王便不怪罪你。”
“賜座。”他下令。
紀云蘅對許承寧行了個不算規范的禮,與他隔了三四把椅子的距離坐下來,也不說話,并沒有主開口的打算。
“紀丫頭,你可知此是何地?”許承寧溫笑著問紀云蘅。
紀云蘅與他對視著,澄澈明亮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攻擊,呈現出一派平和。在門口已經知道了答案,但并未開口回答。
許承寧等了一會兒,見只盯著自己看卻不應聲,眉一,那笑容險些出現裂痕。
這樣的眼神較之尋常人比較,有一種癡相,多半是腦子不大好使的人會有的模樣。許承寧先前了解過紀云蘅,知道的狀況,也知道腦子有問題經常被人喊作傻子,于是并不將這種反應視作無禮傲慢,也不予計較。
他輕咳兩聲,在寂靜的堂中開口,自問自答,“這是裴府。”
第82章
紀云蘅的反應過于平靜,讓許承寧覺得有些意外。
他不聲地將目在紀云蘅的臉上來回巡視,見似乎沒有想要應聲的打算,又道:“紀丫頭,你可知道裴寒松?”
紀云蘅點頭,“知道,是我外祖父。”
許承寧于是更疑了,道:“這裴府便是你外祖父生前的府邸,雖然被封了許多年,但如今來看變化其實不算大。”
紀云蘅朝外看了一眼,過正堂的門,能瞧見外面荒涼的景。
假山石被打砸過,呈現出嶙峋的模樣,地磚也碎了不,墻的漆盡數落。也正因為是冬末春初,這荒廢許多年的地方才沒有長滿野草,顯得沒有那麼廢舊。
道:“我自打出生起就沒有見過外祖父,更沒有來過這里,所以我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提及逝去的親人,看起來沒有什麼緒波,這樣的表現在尋常人的眼中就充滿了冷無。這也是許多人都覺得紀云蘅是個傻子的緣由。
通常況下,不夠聰明,反應不夠敏捷,思緒也較為偏頗。與尋常人有著很大的不同。
許承寧笑了笑,含著一苦,“是我疏忽了,裴家在你出生那年出的事,此后裴府被查封,你自然沒有機會來這里,也沒有機會見裴大人一面。”
紀云蘅低著頭,只聽不說,若是不向提問,不會隨意開口表達自己的想法。
只是低著頭時,稍稍斂了眼眸,左邊眼角的那顆小痣就顯得尤為清晰。許承寧看了看,怔忪片刻,忽而開口道:“你的眉眼與裴大人最為相像。當年裴大人高中狀元,得父皇青眼,名滿京城。后來皇兄與裴大人關系親,我借了皇兄的幾分面子,得以讓裴大人指點策論,那時我便想為裴大人那樣的人,博學多才,恣意瀟灑。”
“只是我終究在學識上沒有天賦,又弱多病,最后文不武不就,只能當個游山玩水的閑散人。”許承寧道:“后來裴家出事,是我主向父皇請命,掌裴府抄家之任。”
聽到這,紀云蘅才緩緩抬頭,目又落在許承寧的臉上。
“當年我并未將府中所有東西都命人搬走,特地留下了一些藏在府中。府邸被封之后,那些東西也都好好地存在此,沒人過。”許承寧拍了下手,對外面下令,“將東西抬進來。”
沒多久侍衛就抬上來兩個大箱子。箱子極為破舊,只是簡單地被拭過,上面沒有什麼明顯的灰塵但一眼去還是臟得看不出原本,像是在土里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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