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蘅在翻看那些證據時,覺得事遠遠沒有那麼簡單就會結束。
只是許君赫當真好像一副萬事不管的模樣,悠閑地在山上生活起來,時不時從外面抓回來一只兔子,野之類的小玩意兒養著玩,養上幾日不是宰了吃,就是給放了。紀云蘅閑來便看著盛彤耕織,或是隨著許君赫一起在山野中閑逛,倒真有幾分恣意瀟灑。
許君赫躺在草地上,翹起的輕微晃著,金燦燦的鋪滿綠地,閉著眼睛假寐。紀云蘅坐在一旁,雙手往后撐,仰著頭看天,盯著一朵朵輕飄的云朵,墨黑的長發散在地上,落在許君赫的耳邊。
紀云蘅想,這樣的生活也很好,沒有權斗爭,沒有海世仇,這里的每一縷風都充滿了自由。
翻了個,俯趴在許君赫的邊,沒頭沒腦地問:“良學,你也是這麼想的,對吧?”
許君赫沒睜眼,懶洋洋地應道:“嗯。”
紀云蘅輕輕撇,“可是我還沒說想的是什麼呢。”
許君赫就道:“不管你想的是什麼,我都贊同。”
紀云蘅覺得這句話中聽,吃吃地笑起來,學著他的模樣躺著,結果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后來被許君赫抱著回去。
五月下旬,搜查突然變得頻繁且嚴格起來,來山腰的人每一批都不同,在屋中仔仔細細地搜尋,不放過任何一點痕跡。山下的村落也相繼遭殃,聽說還有人表達了不滿,攔著不讓進屋,當場就被殺了。人們吆喝著報,可訴狀遞上去,連半點風聲都沒有。上頭以尋釁滋事拿了幾個百姓后,村落中的人就不敢再鬧,任那些人一遍遍搜尋自己的家。
紀云蘅也察覺了不對勁。尤其是五月末的時候,幾乎每日都會來人搜查,山上也遍布了侍衛,像是要把整座山給翻個遍似的,十分急迫。不過許君赫傷好之后再躲藏就方便了很多,他甚至與朱彥一起將地窖的口給改造了,打上面看時完全瞧不出來那地下藏著一個地窖。而許承寧派來的那些人雖然兇神惡煞,但到底也不會隨意殺人,盛彤和朱彥每一次都很積極地配合搜查,因此也沒出什麼事。
待到六月上旬,紀云蘅終于知道他們這麼急迫是為何了。
因為朱彥去城中售賣獵,當日就帶回來一個重大消息——皇帝來了泠州。
紀云蘅猛地一驚,再去看許君赫,卻見他淡然地捧著碗吃飯,臉上沒有半點意外的神,應當是早就知道。
“你知道皇上要來泠州?”紀云蘅放下筷子,湊過去詢問。
許君赫出事之后就一直在這座山上,紀云蘅清楚他沒有與任何人取得聯系,甚至連邊的程渝和荀言生死都不知。所以他知道皇帝來泠州,是在更早之前,可能早于他謀劃的這個計策。
桌上的其他人都沉默不語,不敢妄議天家之事,只默默地聽著。
許君赫道:“陛下去年不也來了嗎?”
紀云蘅這才想起,皇帝去年約莫也是六月來到泠州避暑,帶著一眾親臣和許君赫。往里了兩口飯,又停下來思考,所以許君赫并非什麼事都不管,他只是在等。
等這個時機。
皇帝來了泠州,等同許君赫最大的靠山就來了。昔日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謀害許君赫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許承寧縱然十萬火急,也不敢在皇帝的跟前許君赫,所以五月末那會兒他才會那麼著急地派人尋找許君赫。
紀云蘅后知后覺,他們好像可以回去了。
果不其然,吃完午飯之后,許君赫向朱彥借了一干凈的裳,又借了幾兩盤纏,還借走了他家的牛車,其后向年輕夫婦道別,承諾日后一定會報答兩位,在紀云蘅不舍地道別后,帶著人出發了。
這座山原本就與泠州城隔了將近兩個時辰的路程,加之牛車沒有馬車快,兩人在路上搖了半天。
許君赫找了塊布給紀云蘅的頭和臉包裹起來,自己蒙了口鼻,只出一雙眼睛來。雖說這偽裝較為拙劣,不過是掩耳盜鈴,但是這條山路上已經被皇室軍接管,守在山路的兩邊站崗。若非許君赫見他們邊沒有馬,早就自報份搶來一匹馬帶著紀云蘅回城。
老牛在路上走走停停,有時候許君赫催不它,就氣得跳起來給它屁兩腳。但老牛型龐大,站得極為穩當,這兩腳無異于撓一般,踹在上完全沒有反應。紀云蘅也怕他再扯到刀口,勸了幾句,兩人就這麼慢悠悠地進了城。
順著山路走,進的是泠州的西城門,此人多混雜,平日里城門把守較為松懈,但眼下皇帝來了泠州,城門多了兩層守衛,對進城之人認真檢查。
許君赫駕著牛車還沒晃到城門口,就被幾人給攔了下來。
紀云蘅長脖子一看,就見冷冰冰的遲羨帶著幾人站在牛的面前,就又將腦袋回來。
“好狗不擋道,讓開。”
許君赫晃了晃手里的鞭子,揚聲道。
遲羨臉不變,半跪在地,“太孫殿下,王爺等候您多時了。”
許君赫彎著眸笑起來,道:“我自然是要去問候皇叔的。”
說著他就駕著牛車,以蠻橫的姿態往前,遲羨等人也只好站起來避讓。待牛車驅趕到了城門邊上,守衛立即上前來阻攔,呵斥道:“下來下來!凡進城者一律接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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