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第三支箭,再次中邵生,他捂著傷勢從地上站起來,搖搖晃晃。
像是乞求,也像是怒聲:“還我裴家清白啊——!”
“有刺客!護駕!”許君赫大喝一聲,隨手將地上的紀云蘅拎起,急聲道:“戚闕!”
尖聲四起,所有人開始因懼怕而奔逃。員們更是嚇得一團,軍蜂擁而至,快速在四散開,涌人群中竭力維持秩序。
紀云蘅的雙眼被淚水模糊,失神地被許君赫拽著進軍的保護層。侍衛左三層又三層將皇帝眾人給保護住。
草場上的人太多,是維持秩序就耗費了很大的工夫,然而除卻一開始的三箭之外,沒有其他攻擊。好像那刺客的出現,只是為了殺邵生而已。
皇帝鐵青著臉,一言不發。所有員膽戰心驚,伏低了子不敢抬頭。孫齊錚與許承寧的臉更是難看,像是完全失了神,又強作鎮定一般。
其后戚闕撥開人群大步而來,手里著三支箭,到皇帝跟前跪下,雙手將箭舉起來,“皇上,臺上那人已經咽氣,這是從他上拔下來的箭。”
“何意?”皇帝擰著眉沉聲問。
“臣不敢妄言,還請皇上親自看看。”戚闕道。
許君赫抬步上前,將其中一支箭拿起來,箭頭被過,浸泡過后,上面篆刻的字就更為明顯。
他抬眸,冷冷地看向孫齊錚,“這不是孫大人的箭嗎?”
孫齊錚撲通跪下來,磕著頭聲道:“皇上,老臣是被栽贓的!這都是那來路不明的小子憑空造的一場戲!老臣怎知他會突然出現在這里說這些,更遑論去安排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他,這豈非更加惹禍上!皇上,老臣冤枉啊!”
皇帝拍案怒道:“那這幾支箭從何而來?難不也是這小子去你府上的不?!私兵管控向來嚴格,他如何有通天的能耐才能從你的手里出這些東西?依朕看來,怕是當年裴家之事確有,你是怕他當眾揭發你太多,不得已將他當場殺!孫齊錚,你簡直膽大包天!來人,將孫齊錚革職押牢中,朕倒要看看當年裴氏一案,究竟有什麼冤!”
孫齊錚面如土,渾嚇得了面條,被人拖起來時都只會哭喊,沒再求饒。
他心里清楚,再多的解釋求饒都沒用了,這場栽贓他是無論如何都洗不清。只因這場戲不是演給皇帝看,是演給泠州的百姓看。唱戲的人不只有臺上的邵生,還有臺下的許君赫,座上的許肅裕。
喊的是十多年前的冤案,擒的是他孫齊錚。
也是在此時,紀云蘅才明白,并不是那縷東風。
邵生才是。
裴紹生。
第107章
裴寒松當初送出的那封書,實則并不是滿篇喊冤,而是一封家書。
他在獄中時已知此事無力回天,明白是自己場之事牽連家人,更知道侄兒裴延文心地善良,倘若知道是自己先前為了收留那些孤兒購置的宅子而害了裴家之后,必會悔恨不已,死不瞑目。
裴家氣數已盡,或許到最后所有人都是一個死字,但裴寒松還是在牢中寫下了那封書。
依舊高照,灑下萬丈芒,籠罩大地萬。
紀云蘅坐在門檻上,脊背佝僂著,小小一團,連帶著影子也小小的。手里捧著那幾張跡滿滿的書信,一字一句地讀著。
在紙上那麼多年早就褪了,不復當年的鮮紅,所以紀云蘅手里這封信,其實是被新鮮重新描摹了一遍。
是誰的自不必說。
裴寒松在信中寫到了放心不下的妻子和,對弟妹同胞的愧疚,更在其中對侄兒裴延文說他懷有一顆憐憫之心是世間難能可貴的,被人利用構陷裴氏,也不是他的錯。其后也表達了對大晏的忠心,以及未能親眼看到的孩子出生之憾。
紀云蘅想,外祖父這里說的是我。
還看見信中提到:“紹生年,家中突遭此難,無辜將其牽連,吾每每思及,愧心難當。”
【若我裴氏兒仍留有脈存世,還吾之后輩發圖強,終有一日重翻舊案,還裴氏之清白,將人繩之以法。】
紀云蘅讀完了最后一行,才發覺手指抖了篩糠,豆大的眼淚滾滾落下。怕滴落在信上暈開了字跡,又趕忙胡用手掌和袖子蹭去,最后蹭了袖子,滿手心的淚水。
小心翼翼地將信紙疊起來,拿起邊上的半笛。在日的照耀下,笛子的則看得更清楚。笛被油過一遍又一遍,那些細小的劃痕仍留在上面,許是年歲實在太久,難免留下陳舊的痕跡。
的指腹沿著笛子一寸一寸地,手指到那篆刻的字時,緩緩手,將笛子拿到了金下。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法,就見原本已經模糊的篆刻字跡,在金的照耀下竟反出芒,出金線勾勒的模樣,呈現出清逸的字——紹生。
紀云蘅的世界在頃刻間安靜下來,又好像劇烈的狂風從四面八方吹來,無休無止地往心中灌。
想起了當初的相遇,隔著遙遙距離,他站在綠地之上轉頭與對上視線,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不過是云淡風輕的一次相遇,如今想來,那其實是與兄長時隔多年的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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