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話語一滯。

    然後低下頭，端起桌上的花茶，喝了一口：“不認識。”

    江何深輕輕抬了一下眉，看似平淡的眼底，藏著審視：“那天我聽到你對時歡說，要幫你問候鹿城——鹿城的誰？”

    宋夫人頓了頓：“原來是問這個……我隻是聽說江太太是鹿城人，鹿城有一家做糕點的老字號，我很喜歡吃，經常托人去代購，但最近買不到了，代購也不說為什麽，我就想問江太太知不知道而已。”

    江何深角都懶得提起來。

    竟然覺得他會信這種話。

    宋夫人以退為進地反問他：“不過，何深你想知道什麽事，直接去問你的太太，不是更方便？”

    宋夫人刀槍不，問不出什麽，江何深也不費口舌，起：“宋夫人如果管教不好兒，我可以代勞，隻是那時候，就沒有這麽留麵了。”

    宋夫人住手指：“我已經把薇薇送去舅舅家，在恢複之前，不會再回到禹城，這樣，何深你還不滿意嗎？”

    江何深：“宋薇的舅舅家，在臨海別苑？”

    宋夫人表一僵——他怎麽知道？

    還以為自己把宋薇藏得很好……

    江何深敲打點到為止，沒有再說，帶著夏特助離開宋家。

    而今天，正月初一，就是他給宋父三天期限的最後一天。

    江何深不認為他敢繼續瞞，他今天一定會來給他一個答案，他隻要等著就好。

    時歡等他半天沒開口，不問：“二爺？你還沒說，什麽求饒？”

    “沒什麽。”江何深沒對時歡說宋父的事，隻道，“有件事，一直忘記問你，你有什麽仇家，或者得罪過什麽人嗎？”

    “沒……宋薇算嗎？”時歡眨眼，來到禹城後，真正結下梁子的，除了不堪一擊的周沁，就是宋薇。

    周沁已經被送出國，沒再起過風浪，就隻有一個魂不散的宋薇。

    江何深再問：“除了宋薇，沒有別人？”

    時歡不明白：“二爺為什麽這麽問？”

    “你過來。”

    江何深點開手機圖庫裏的照片，遞給時歡看，“這兩個人，你認識嗎？”

    時歡接過手機，仔細辨認，可這就是兩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屬於在路上看到，也不會特別留意的那種，搖頭，更不明白江何深為什麽問這個？

    “周四晚上下班，你要去跟朋友吃飯，走在路上，被他們跟蹤了。”

    時歡一怔，不由得直起腰——是和常加音吃飯那天？

    江何深道：“他們代，有人給了他們二十萬現金，要把你送出禹城，送到一個你再也回不來的地方，事之後，會再給他們三十萬。換句話說，有人花五十萬，買你的命。”

    時歡心口一沉：“可我沒有得罪過誰啊……真的不是宋薇嗎？”

    “不是宋家。”江何深神清冽，“這兩個人我已經給警察，也在他們的出租屋床底下找到那袋錢，錢都是舊鈔，難以追溯來源。”

    “不過警察審出，這兩個人曾在火車上，偶遇一個十七歲孩，在閑聊中得知，孩是輟學來禹城打工，在禹城沒有親朋好友，便起了歹念，以介紹工作為理由，將孩騙到自己的出租屋，強後賣到紅燈區。”

    “我猜那個人知道他們做過這種事，所以才會找他們對你下手。”

    時歡手臂起了一層皮疙瘩，再看照片，本來覺得老實憨厚的麵相，現在覺得他們的眼神充滿了麻木和森。

    “警察還有問出別的嗎？”

    江何深看神繃，很害怕的樣子，手將手機回，鎖屏，沒讓再看照片。

    “暫時沒有。如果你也沒有懷疑的對象，以後出門就小心點，免得哪天一覺醒來，已經出現在哪個窮鄉僻壤。”

    時歡認真地著他：“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二爺會來救我嗎？”

    江何深不快地瞪著，好的不想想壞的，沒見過哪個人會幻想自己被綁架——二爺完全忘了，明明是他先說，“免得哪天一覺醒來，已經在窮鄉僻壤”的。

    他麵無表：“我會放鞭炮，慶祝這世上唯一一個威脅過我的人，終於消失了。”

    時歡衝他笑得溫順又乖巧：“嗯嗯，有二爺在，我就算真被人賣到窮鄉僻壤，也一定會撐到你來救我的。”

    “……”江何深不想聽的花言巧語，轉開目。

    他現在知道了，這個人，好的時候就甜言語，不好的時候就冷心冷肺，非要把他到低頭才肯答應和解。

    真不知道是怎麽養這麽乖張的脾氣？

    夏特助出現在門口：“二爺，車準備好了。”

    江何深起：“我出去一趟。”

    時歡點了點頭，目送他出門後，又拿起手機。

    剛才將那兩張照片，通過江何深的微信發給自己，的確不認識這兩個男人，但指使他們的人，不是宋家的話，其實還有一個懷疑。

    ——很可能是想藏1258航班真相的人。

    跟江知祈的事，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那個人如果有發現又來到江何深邊，就肯定猜得到，是想查當年的事。

    那麽解決，就是他的“最佳選擇”，就像他清除網上關於1258空難的相關報道一樣，這是最“一了百了”的手段。

    但時歡沒打算就此躲起來。

    選擇到恒安上班，讓自己暴在眾人麵前，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想讓幕後黑手看到，想以為餌，現在看，已經有點用。

    時歡鎖屏，呼出一口氣。

    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那個真相，有危險也在所不惜。

    平複緒後，時歡上樓，準備換服。

    樓梯的左邊是主臥、客臥、嬰兒房，右邊是小客臥和書房，腳步一頓，看向書房。

    一般來說，江何深有事，都是在書房談的，如果宋父今天有來公館，他們應該也是在書房。

    時歡眸流轉，走向書房。

    按了按鎖舌，想出一個辦法，走向書桌，找到一卷明膠紙，然後將鎖舌摁進去，上膠紙。

    這樣一來，門就鎖不上了。

    ……

    如江何深所料，宋家夫婦是晚上來到江公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