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訴人這句質證未免太幽默了，你怎麽會認為我們有膽子拿拚接偽造的證據上法庭？”

    時歡溫聲細語，“我們跟某些為執法者卻藐視法律的人可不一樣，我們很相信法庭，相信法庭能查出真相，辨別真偽。”

    公訴人被刺到了：“被告，你是在人攻擊嗎！”

    周自珩溫和地笑：“是在請公訴方仔細看，仔細聽。”

    公訴人：“聽什麽？”

    周自珩卻看向時歡，小幅度地挑眉，像是在問——你呢？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嗎？

    時歡看向重複播放的視頻，哦，明白了：“聽……煙花的‘砰砰’聲，還有玻璃窗忽暗忽明，也是因為倒映了煙花的。”

    周自珩笑，輕輕點頭，嗯，對。

    公訴人還不明白：“這又能說明什麽？”

    時歡看向原告席：“宋夫人，那天晚上幾點開始放煙花，您還記得嗎？”

    “……”宋夫人表繃，手指在桌子上攥了一張紙，沒有開口。

    “是九點零九分。”周自珩拿出一張紙，給審判長，“‘九九’的寓意是長久，我拿到了煙花公司的合同，上麵寫清楚了時間，就是九點零九分。”

    煙花燃放的時間就能證明視頻拍攝的時間，而法醫出的報告裏宋薇遇害的時間，是九點半到十點半之間，進而就證明了時歡是在宋薇遇害之前被人引去花房，再加上造假的兩百塊錢，已經足夠反駁公訴方所謂的“蓄意殺人”！

    旁聽席上的人都是醍醐灌頂，要不是記得法庭不能喧嘩，他們都想站起來給周自珩鼓掌了！

    就這樣！

    就這樣一條條地將公訴方列出的證據打下來，隻要蓄意殺人不立，那就不可能死刑！

    常加音坐在椅子上，早就不擔心時歡了。

    不僅是因為看到哥出現，相信哥無論如何都有辦法幫得了時歡，更是因為看到他們配合默契。

    看，他們就那樣一唱一和，就把那個作偽證的服務生耍得團團轉，就又接連堵得公訴方啞口無言。

    他們明明沒有提前對過稿，聽了對方說上一句就知道該怎麽配合下一句，這一點從以前就是這樣。

    ……

    兩個公訴人都接不住周自珩的招，不小心抬起頭，跟周自珩對視上。

    他看起來明明那麽溫和有禮，哪怕是在反駁他們語氣都不重，然而這一眼，卻令他們神經霎時間收。

    就像，到了什麽不可冒犯的東西那般膽戰心驚。

    “然後是那把刀的問題。”

    周自珩有條不紊，從桌上的材料裏，找到那把兇的照片。

    “公訴人說這是我的委托人購買的兇，請問除了賣家的口供以外，還有別的證據嗎？”

    公訴人強做冷靜：“有賣家的口供還不夠嗎？”

    “不夠。請問有沒有我的委托人與賣家同框的視頻或者照片？有沒有我的委托人購買刀的消費記錄？有沒有人親眼看到這把刀曾經出現在我的委托人上？”

    公訴人：“……”

    “諸如此類的證據，公訴方都沒有嗎？”

    公訴人低頭翻找材料，顯然，連續兩個證據都被推翻，已經有些手忙腳。

    周自珩側了一下頭：“‘孤證不立’這個詞的意思，難道還要我這個業餘的，向諸位專業的法律人解釋一遍？”

    “……”兩名公訴人低頭快速討論著什麽，神都有些不知所措。

    周自珩搖了搖頭，他發言不疾不徐而條理清晰，每個字卻都自帶三分重量，落在法庭上，擲地有聲。

    “公訴方以這麽薄弱的證據鏈，就敢請求法院裁定我的委托人死刑，未免太不將人命放在眼裏，你們是公訴人不是普通的原告，你們代表司法機關的形象，這樣的意氣用事，合適嗎？再拋開‘公訴人’這個份，你們還有基本的良知嗎？”

    ——不就是攻心，宋夫人會，別人也會。

    審判長連續敲了幾下法槌：“提醒公訴方，謹慎發言。”

    公訴人咬了下牙，破釜沉舟：“那麽我們也要質問被告方，你們剛才說現場有第三個人，又有什麽證據能夠支撐？如果沒有證據，你們在法庭上為了罪編造謊言，也請求審判長，從重置！”

    “我既然敢說，自然有證據。”時歡轉向審判長，“請問審判長，我那天散落在花房的東西，現在是在禹城警局，還是已經轉法院？”

    審判員傾對審判長低聲說了一句，審判長點頭，再回答時歡：“已經在法院了。”

    “那太好了。”時歡道，“請審判長把那些東西都拿上來，我說的證據就在裏麵。”

    審判長有些疑，但還是允許了：“可以。”

    法庭的工作人員將東西拿來，沒有給時歡，而是直接給審判長。

    “這些東西，事發之後，今天之前，一直保存在禹城警局證科，任何人都沒有機會接到，可以保證百分百沒有人做過手腳。審判長，請注意那個黑小機，其實是一個多功能小機，它兼通話、錄音、拍攝等功能，宋薇在花房襲擊我之後，我的東西都掉在地上，百忙中我打開了這個東西，丟在角落。”

    時歡微微一笑，“如果我當時估算的角度沒有偏，它應該拍到了整個事發的過程。”

    什麽？！

    拍到了整個事發的過程？

    溫理從旁聽席站了起來，盯著那個小機。

    他們證科的同事沒研究出什麽，本來想拆了看看，結果還沒拆，時歡就被檢察院帶走，同事也就沒再執著它。

    沒想到它是這種作用——難怪時歡兩次叮囑要保管好的東西——一次是在花房叮囑江夫人，一次是被檢察院帶走的時候叮囑他。

    手裏有這種能一舉翻的鐵證，難怪敢這麽作！

    溫理算是又一次見識到時歡的狡猾了！

    在時歡的作下，法院拿出了小機裏的存卡，電腦裏，果然有一段錄像。

    宋夫人不自站了起來，離開位置走到屏幕前。

    時歡輕聲：“我的準頭還不錯。”

    鏡頭剛好對準了和宋薇，拍下了們在花房對峙的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