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看似決絕的景帝，天歌始終覺得該說些什麼。

「皇上這樣做對平王，是否太過無？」

景帝突兀停下捲起聖旨的作，噎不語。

「當日佟無瀾宮，皇上對那位小皇子的態度截然不同。」

景帝長嘆口氣坐下來，「那不一樣。」

「的確不一樣，皇上打從心裡想對小皇子好，未對其好是因為未曾找到！反觀平王自小養於皇宮，皇上是打從心裡，沒有他。」天歌言簡意賅，說話如刀子般直扎景帝肺腑。

景帝落在桌面的手，輕，「朕便是因為此，才不知該如何面對平王。」

「不知如何面對便不去面對？皇上可有想過，這道聖旨若傳去顯慶殿，平王不接，皇上還以抗旨之罪砍了他？」

「朕不會！」

「若接，平王要帶著怎樣的心登基？登基之後，平王真就能解開這個心結？」天歌沒有往下說，但相信景帝應該明白。

北冥景頹敗坐在椅子上，剛剛那子衝勁兒消失無蹤。

「那朕，當如何是好？」

「天歌斗膽，以為這聖旨可傳，但……」天歌停頓片刻，鄭重開口，「當由皇上親自傳旨。」

景帝猛然抬頭，「什麼？」

「皇上不該拿出最真誠的態度，去挽回與平王之間的父子之嗎？」天歌眸深沉，「上一輩的恩怨仇，何苦為難到下一輩人上，更何況平王是您脈相連的親骨。」

因為顧北川的死，天歌有太多慨，「之事已是錯過，父子親皇上也要錯過？」

景帝悵然不已，「朕……傳。」

「皇上英明！」天歌拱手，認同。

「姚石，擺駕顯慶殿！」北冥景重聲開口，而後起緩慢收捲起桌案上親筆寫下的聖旨，走出室，「天歌，你隨朕去。」

天歌沒有理由拒絕，「是。」

皇城，世子府。

雷伊拿到最新消息后第一時間離宮，此刻已將字條呈遞到坐在主臥窗邊的容祁手裡。

容祁接過字條，上面的確給了時間、地點。

「今日午時，武院後山，以小皇子換屈平。」

「主人？」雷伊瞄到字箋上的容，憂心不已。

容祁毀了字箋，「菩提齋居然把地點定在武院後山……為什麼？」

「屬下以為那裡人跡罕至，殺個把人若無意外本不會被人發現。」雷伊傾盡智慧回答。

容祁形緩緩靠在椅背上，「狡兔三窟，亦有可能菩提齋或是通向菩提齋的道，就在武院後山。」

雷伊轉了轉眼珠兒，「也有可能。」

「屈平那個老東西也是活該，為四醫居然不聲不響就被人家給虜走了。」容祁慨道。

雷伊以為不對，「多半是那人武功高出屈先生太多……」

「這倒也是……」容祁音落時，雙目陡然看向雷伊背後，愕然不已，「屈平？」

讓人意外的是，雷伊並沒有回，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容祁，「主人想用這種方法轉移屬下注意力，好將屬下敲暈這件事，屬下以為不可行。」

容祁後腦低汗，「咳，雷伊啊。」

「屬下在。」雷伊定定看著自家主子。

「其實你覺不覺得，在敲暈你這件事上……」容祁緩緩起，走向雷伊，「本世子就算不轉移你的注意力，也不是很難辦的事。」

砰－

手刀斬落，雷伊眼睛對在一起，往上一翻，不省人事。

容祁從容將雷伊扶到床榻旁邊，想來想去又扶回到桌邊。

過往容祁倒不在乎雷伊『睡』在自己床榻上，可大婚之後這事不行！

他容不得有別的男人他家媳婦睡過的床，用過的被褥。

待將雷伊扶到椅子上，容祁鬆手，雷伊順勢趴在桌面。

「雷伊啊，不是本世子不帶你去，實在是帶你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容祁說話時轉走到北牆，那裡有一雕刻緻的紫檀落地長櫃。

容祁打開木櫃，裡面有三柄曠世寶劍。

中間一柄是天歌的斬風，兩側分別是無冕之王碧闕，與在兵排行榜上排行第二的焚天。

容祁毫不猶豫，同時拿走碧闕跟焚天。

他知，今日當是一場大戰。

他亦知，今日可能到的對手，是誰……

自龍乾宮到顯慶殿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可龍攆足足繞了整座皇宮，方才行向顯慶殿。

龍攆旁邊隨行的天歌知道，景帝是想讓皇宮裡所有人都看到這一幕。

「侯，老奴真怕……」姚石與天歌行在一，眼中儘是擔憂，「怕平王不接那道聖旨。」

天歌看向不遠獨立在視野的顯慶殿，「解鈴還須繫鈴人，平王能不能接那道聖旨，只在皇上是不是真心想讓平王接那道聖旨。」

姚石明白天歌的意思，「希平王能解開心結。」

天歌沒有回應，縱北冥澈不能解開，又怨得了誰。

終於，龍攆在顯慶殿外，停了下來。

顯慶殿，寧嬤嬤跌跌撞撞跑進室時，北冥澈正準備去武院後山。

與容祁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

「王爺！王爺！」寧嬤嬤已是四旬的年紀，如今倉皇躁的樣子竟像是剛宮的小宮。

「寧嬤嬤？」

北冥澈狐疑看向寧嬤嬤，正要開口時寧嬤嬤突然上前抓住北冥澈手臂，「皇上！皇上駕臨顯慶殿！皇上來了！皇上終於來了—」

寧嬤嬤未語淚落，哭的泣不聲。

北冥澈怔住，一雙清眸定定著寧嬤嬤。

「皇上就在門外，王爺你快去迎駕啊！」寧嬤嬤哭著拉起自家主子，卻未拉。

回頭，北冥澈眸間蒙起淡淡的水霧。

「王爺？」寧嬤嬤轉回，「王爺不是一樣盼著有一日，皇上能親臨顯慶殿，現在皇上來了，王爺……你終於熬出來了！」

是嗎？

北冥澈已無欣喜。

他笑不出來。

莫名的，他曾經做夢都在期待的事當真發生的時候，他竟然沒有半分驚喜，心裡涼涼的。

為什麼？

北冥澈不停問自己，他不知道。

就在這時，殿門響起，北冥澈猛然轉眸，過窗欞當真看到了那末明晃晃的影。

那影悉，又陌生……

結局已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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