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干嘛？”

張老頭心頭僅有的一點愧疚，被大兒這句冷冷的質問，氣到煙消云散。

“我來干嘛？我是你爹，你回來了都不知道回家看看？我忘了，你長能耐了，回來就到派出所告我們，讓警察把你媽和你哥抓起來。

我現在來是求你，求你放了你媽和你大哥。”

張老頭大嗓門一嚷嚷，很快一層樓全聽見了，好在現在是上班時間，但即便如此，也有許多人悄悄打開門看熱鬧。

見許多人向自己這邊兒，張秀蘭又急又氣，“爸，你喊啥。”

“咋？許你把你媽你哥告了，不許我說？做兒的把父母告了，我活了一把年紀還是頭一次看到。”

眾人目刷地向張秀蘭，眼底閃過一抹鄙夷，已經在心底開始認為張秀蘭是不孝了。

張秀蘭沒想到，自己被母親賣給人販子，父親現在反而惡人先告狀，指責自己。

張秀蘭心更冷了，本來眼眶還有些微微潤，現在全干了，從這件事看出來，父親從來沒有為考慮過。

“爸，我為啥報警你不知道嗎？那是因為我被媽和大哥……”

“秀蘭！”崔芳突然撲到張秀蘭面前，想著丈夫和自己的家，一咬牙“噗通”一下，直直跪在張秀蘭面前，一把抱住張秀蘭雙。

“大妹，是你大哥對不住你，你嫁到外省之后，我們一次都沒有去看過你，也不知道你在婆家了這麼多委屈。”

“可是妹子，這十年你一封信都不往家里寫，也不跟家里說，我們哪知道你過得咋樣。嫂子知道你生氣，嫂子求你看在一筆寫不出兩個張，咱們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就饒了媽和你大哥吧。”

崔芳哭得傷心極了，一臉后悔，抱著張秀蘭不住地說對不起，“嫂子給你磕頭，你要是還有氣，就打嫂子，嫂子絕不還手，只求你把媽放出來吧，媽快七十了，子骨一直不好，哪經得起這總折騰。”

“你總不會想看著媽倒在派出所吧，大妹啊！求求你原諒他們吧！”

眾人看到這一幕，議論紛紛。

“哪有兒告父母的，這兒心可真狠啊。”

“那可不，你看嫂子都給跪下，這樣求了，一句話都不說。”

張秀蘭沒說話，憤怒到說不出話來，大嫂是故意這樣做的，要讓大家誤會自己，好像是自己欺負了他們，現在還低聲下氣的來求饒，自己如果不原諒，就別想做人了，兒婿也會被連累。

“外婆和大舅把我媽賣給人販子，在最窮的貴省山區整整十年，過著不是人的日子，還幾次差點被買他的男人打死，是你說幾句對不起就能原諒的嗎？”

張秀蘭回過頭，看到兒氣吁吁地站在樓梯口。

“媽，你放心，誰都別想道德綁架你，迫你，咱們問心無愧。”

“小畜生！你這是說你外婆的不是？池家就不是什麼好人，養出來的你也是個白眼狼。”

事被揭穿，張老頭惱怒，揮拳打向池箐箐。

張秀蘭再也忍不了了，一頭撞向自己的父親，“你憑啥打我兒，你們從來沒管過，你憑啥打。”

張老頭被頂了個大仰叉，跌坐在地。

“當初我回娘家，嫂子你每天指桑罵槐，從不給個好臉，我知道我一個死了丈夫的人回娘家不好，所以我每天拼命干活，飯都不敢多吃一口，只求給我換一個容之。”

“可你們是怎麼做的，你天天鬧，最后攛掇母親和大哥竟然找來人販子，哄騙我跟那個人走了，然后我就被賣到大山里。”

“那個男人高興了打我一頓，不高興也打我一頓，我每天除了干活，還要被他折磨毆打，幾次逃跑不，被打斷過，頭被打破，渾從沒有一塊好。”

“這些年我流的的苦，是你們幾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能抵消的？嫂子你也不用在這假惺惺的演戲，讓大家伙以為我得理不饒人。”

“各位街坊鄰居，我張秀蘭，池箐箐母親，我被自己的親生父母和大哥賣給了人販子，前些日子買我的男人，嫌棄我生不出兒子，要把我兩個兒都賣給人販子，然后再買個人。”

“我不能讓兒走我的老路，這才趁著下山去集市，給箐箐寫了求救信，否則我這輩子就埋在那座大山里了。”

“張秀蘭！世上無不是的父母，我們已經給你道歉了，你媽還在派出所關著，你大哥如果坐牢，他的家就散了，你就這麼狠心！”

“爸，那你們就忍心看著我被人販子販賣，被買我的男人折磨？世上無不是的父母？你們連親生兒都賣，本就不配做父母！”

張秀蘭說完，頭一撇再也不想看到父親，捂著無聲地哭著。

樓道和樓梯口到都是人，眾人聽到張秀蘭說的話，全都震驚了！

“這是什麼父母，把自己親生兒賣給人販子，虎毒還不食子呢！”

“造孽啊，只聽說過人販子拐人的，還頭一次聽說父母賣自己兒給人販子的，簡直不是人。”

“我剛才差點誤會了，還以為這是個不孝呢，沒想到這家父母……簡直不是人啊！”

“你說誰不是人呢！”

張老頭被說的滿臉通紅，臉上掛不住，指著一個中年婦怒道，“這是我們的家事，到你一個外人管。”

“不。”張秀蘭冷冷著父親，“從你們賣掉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張家人了。”

“你敢不認老子！”

張老頭怒不可遏，一掌狠狠上去，張秀蘭毫不躲閃，生生了一掌，打得一個趔趄，左臉立刻腫起來，角滲出鮮。

池箐箐沒料到外公居然說打人就打人，憤怒地扶著母親，狠狠瞪著他。

“這是我母親，你憑什麼打，你們都把賣給人販子，憑什麼還裝出一副害者的模樣，迫我母親不，就對大打出手。”

“大伙還看啥，他手打人，把他抓去保衛科。小池你男人不是保衛科長嘛，走去我家打電話讓他帶人把他們抓起來。”

剛才那個被張老頭罵的中年婦，見張老頭下狠手，再也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