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站在這裡！」太皇太後下令，不許葉宸與朱大人跟著。

「是，那下馬上命人去點一盞燈過來。」這牢中漆黑，無法視，唯恐摔了太皇太后。

「不必了！」太皇太后徑直便進去，影瞬間淹沒在黑暗中。

葉宸與朱大人皆是一愣，這看似病怏怏的老婆子竟然可以在黑暗中健步如飛？

兩人退到門口，守著不許任何人進去。

太皇太後站在牢房邊，雙手扶著大的鐵欄，「習慣嗎？」

大牢的人，許久沒說話，呼吸聲卻越來越急促。

良久，他才輕聲說：「沒想到你會來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我沒來過嗎？」聲音沉冷威嚴。

「是的，多年前，您也曾來過大牢看我，我們母子，已經三次在大牢里相見了。」安慶王的聲音悲涼不已。

「是的，希是最後一次。」

他笑笑，聲音苦，「必定是最後一次了，我死後，母后保重。」

說：「你死後，哀家最後一個兒子都死了，這下子，是真的了孤家寡人了。」

聲音無盡的寂寥悲哀。

他沒說話，卻忽地吸了一下鼻子，像是在泣。

「還記得你小的時候，特別哭鼻子，不就張開嚎啕大哭，還老躲在我邊，像一團小糯米……」

「一眨眼，你就長大了，不再喜歡躲在哀家邊，你有翅膀了，你有追求了，真好，真好啊，當時哀家跟阿玉說，就像鳥兒，始終是要離開巢，去築自己的新巢，只是，別摔死就好，哪怕是折了翅膀都不打，只要人還能回來就好。」

黑暗中有抑沉痛的哭聲，從鐵欄那一側傳來，「那一年，您執意要死我，我以為，您心裡已經沒有我了。」

的聲音空竟有一痛恨，「若哀家真的要你死，你就必定會死，莫非到現在你還不知道嗎？不是皇帝放你走，而是哀家要放了你，就如同現在，皇帝遲遲沒有懲你，不是因為他不想殺你，而是哀家這邊還沒鬆口。」

有重重的磕頭聲響起，「通通通」地敲在太皇太后的心中。

太皇太后坐下來，地面冰冷，手進去，到他的臉，臉上濡一片，怔怔地回手，像是灼痛了一般，「一次一次，都是哀家送你們走，哀家就是想留個兒子送終都不行了，人人都說，哀家是這個天下最尊貴的人，可只有哀家知道，這位子，是真的高不勝寒啊。」

太皇太后離開了，大牢之中，一片漆黑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才聽得大牢中傳來低低地聲音，「悔之晚矣！」

翌日，刑部大牢傳出消息，安慶王在獄中咬舌自盡。

皇帝把這個消息告知太皇太后的時候，正在廊前曬太，神安詳。

「死了？死了就死了！」太皇太后彷彿沒有半點悲傷，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皇帝上前，跪在面前，執起的手，「皇祖母，孫兒知道您心裡難過，想哭便哭出來，別憋壞了自己的。」

太皇太后凝著他，從廊前濃的梧桐葉子間隙中照進來，落在的眼底，「沒有什麼好難過的，在哀家心中，他早就死了。」

「孫兒有心饒他命，卻想不到他竟自盡了。」皇帝嘆息。

「孩子，你記住，有些人你絕對不能心慈手，否則會後患。」太皇太后道。

「孫兒知道。」皇帝聽得出話中有話。

「去吧，哀家想靜一下。」太皇太后的神忽然變得很疲憊，像是一朵本來已經頹敗的花朵竟一下子枯萎了下來。

皇帝看的心痛不已，卻知道言語上無法安，他也是為人父親的，知道孩子在父母心中意味著什麼。

皇祖母看似冷酷堅強，但是，是真心疼惜親手養大的幾個孩子，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

他沒有離開，就像個孩子一樣坐在廊前的石階上陪著。

且說昨夜葉宸回府之後，葉隆竟還沒睡，一直在等著。

見回來，問道：「太皇太后找你做什麼？」

葉宸道：「太皇太后讓我明日一早帶著小靈去山下的薈福寺祈福。」

「祈福？」葉隆一怔，「為何要去到山那麼遠？伏安寺不行嗎？」

葉宸搖頭，「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兒不敢多問，只能遵照的吩咐去辦，而且，還說此事不能跟其他人提起。」

葉隆哦了一聲，心底自是有些歡喜的，畢竟，太皇太后代不說的話，卻願意告知他。

雖然疑太皇太後為何要派葉宸去薈福寺，不過他想太皇太後行事一向怪誕，古怪，難以揣測，看得起葉宸是好事。

想到這裡，他說：「那你趕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出發，去賬房支取些銀子吧，我會跟你母親說一聲的。」

「是。」葉宸應道，躬告退．

翌日一早收拾東西出門的時候，去賬房支取銀子，剛好賬房去了清平公主屋中對賬，便徑直到了清平屋中。

自打壽宴之後，兩人便很見面，宮中出了那麼大的事，清平公主竟然也可以不聞不問，這倒是讓人有些意外的。

見葉宸來支取銀子，清平公主也沒問要做什麼，便支給了，並且說了一句，「路上小心點。」

「是，母親！」葉宸應道。

葉宸出門后，仍到背後傳來那道冷冽的眸，微微一笑，黃鼠狼是不會給拜年的，除非，黃鼠狼想對下手。

去山，自然是要收復兵。

所謂兵，並非是真的鬼魂，他們是草原人，因某些原因被大肆驅趕，在此落地生，已經超過百年，這百年間，開枝散葉，人口竟多達幾萬人。

至於被冠上兵的稱號，則是附近的人見過他們如天兵天將般來到，然後又倏然消失。

而兵其實也真正存在，執掌三界法度的龍家人便最利用兵作戰。兵一說，在民間也有流傳，所以，附近的人看到這群人，便誤以為是傳說中的兵，加上他們在山出沒，便把他們為兵。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這群兵和真正的兵有什麼區別。真正的兵，是鐵兵魂所，善戰，有神出鬼沒的能力。

而前生，這群兵被封為夜狼軍，驍勇善戰，又通五行算，所向披靡，為白擎夜奠定一代名將的地位。

兩人在城外匯合，便馬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