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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海天閣，清明像換了個人似的，跑前跑後，遇到臺階一躍而過，腳一刻不停，極盡好之能事，倒是魏十七跟在他後，顯得老持重，頗有城府。

  二人經過無涯觀舊地，沿著木棧道進南翼，來到天風閣和紅蓮閣之間，清明門路，手推開一扇木門，裡面是兩條狹窄的樓道，著峭壁修建，一條通往上層靜室，一條通往下層廂房。

  清明引著他來到上層，南北各有一間靜室，推開南首那間，裡面空空，半壁閣樓，半壁山，地上擺著一個團，靠牆有一張矮床，鋪著枕頭被褥，面向棧道是三扇長窗，風吹得窗戶紙嘩嘩作響。

  「你且在這裡住下，下層的廂房有茶水和果子，有人在那裡照應。今天晚了，明天到天風閣找我。」  s͓͓̽̽t͓͓̽̽o͓͓̽̽5͓͓̽̽5͓͓̽̽.c͓͓̽̽o͓͓̽̽m為您呈現最新的小說章節(5,0);

  魏十七謝了一聲，清明嘻嘻一笑，一溜煙跑走了。

  推開長窗，凌厲的山風呼嘯而，遠山半明半暗，金烏墜落到流石峰的另一邊，暮鋪天蓋地襲來，半淡月晃悠悠升上山巔，把搖晃的樹影投進室。

  他覺得心緒不寧，有些寂寞。

  站在窗口吹了會風，魏十七掩上長窗，在團上坐了半天，始終靜不下心來，他乾脆起出了靜室，趁著月四走。

  沿著樓道來到棧道下層的廂房，門戶虛掩，燭火搖曳。魏十七輕輕推開門，昏黃的燭像水一樣*來，抬頭去，只見檐下架著一塊匾，上刻「湯沸」二字，沒有留下落款，結字圓潤，意猶未盡。

  字不錯，他仰頭看了許久，想起鐵嶺鎮那家「寒夜客來」客棧，會心地笑了起來，人生何不相逢，這也是緣份。

  魏十七舉步踏進廂房，依舊是半壁閣樓半壁山的格局，兩支兒臂的蠟燭在燭臺上，火搖曳，照亮了桌上一盤鮮紅的果子，形狀像李子，個頭有拳頭大小，甚是人。(5,0);

  一個鬚髮俱白、佝僂著軀的老蒼頭從角落裡蹩出來，睡眼惺忪，作遲緩，他眼中布滿了，神頗為疲倦，似乎連著幾天沒合過眼。

  他沙啞著嗓子道：「天寒夜長，朔風侵人，年輕人，可要飲些熱茶？」

  雖然只是個貌不驚人的老蒼頭，魏十七也不敢怠慢，他拱手致意，客客氣氣道：「有勞了，正要喝幾口熱茶解乏。」

  那老蒼頭從桌下拖出一隻鐵爐，塞了幾把碎木片，雙手一，燃起爐火，那火焰呈蒼白，筆直往上騰起，毫不山風的影響。他又從壁櫥里取出一包茶葉，拆去紙倒了些在茶壺中，從水缸里舀了水注滿，坐在爐口上，火焰將茶壺團團包裹，頃刻間白氣突突，水開茶香，爐火也恰好應手而滅。

  魏十七注視著他的一舉一，暗暗心驚，連一個生火燒水的老蒼頭都有如此造詣，劍宗果然不簡單！

  「山野之地，沒什麼好東西，茶水還可以喝喝，果子也不錯，吃幾個嘗嘗鮮。」說著，那老蒼頭拎起茶壺，穩穩倒了一碗茶，殷勤地送到魏十七跟前。(5,0);

  魏十七接過茶碗，不忙喝，就著燭先看茶，再聞茶香，隨口問道：「老人家貴姓？」

  「免貴，姓馮，我老馮就行。你是新來的劍宗弟子？」

  「是，初到流石峰，姓魏，魏十七。」

  茶水綠中黃，映著魏十七的臉龐，香氣忽遠忽近，仿佛靜夜裡縹緲的歌聲，讓人捉不。魏十七將茶碗舉到邊，一飲而盡，長長吁出一口白氣。

  「如何？」

  魏十七答非所問，「很燙。再來一碗！」

  老蒼頭呵呵笑著又給他倒了一碗，手把果盤推到他面前。

  魏十七喝掉茶，把茶碗撂在桌上，取了個果子，那果子手堅，有一層薄薄的殼，從來沒見過，謹慎起見，他多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果子？怎麼個吃法？」

  「山裡的油杏子，破開殼，吃裡面的白，核里的果仁稍苦，油很足，有人喜歡吃，有人不喜歡。」

  魏十七吃著果子，又喝了一碗茶，瞧著老蒼頭換了茶葉，續水再煮，隨口問道：「馮老也是劍宗弟子？」(5,0);

  「何以見得呢？」老蒼頭頭也不回，專心致志縱著爐火。

  魏十七心中一，猜測道：「這驅火的手法，嫻老辣，莫非源自崑崙四訣中的紅蓮訣？」

  老蒼頭呆了半晌，嘆息道：「你眼不差，這的確是紅蓮訣，不過我資質平平，四十年來沒有寸進，只能在這裡幹些打雜的活，摘果子，挑水，煮茶，灑掃閣子，也活到了現在這把年紀，那些資質比我好，用功比我勤的，來來往往，倒不知隕落了多……」

  魏十七心中一凜，他的話似乎頗有深意，低頭細想，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不過話說回來，正因為有那些資質好用功勤的人在，我才能在崑崙的庇護下平安活到現今，否則的話，太一宗早攻破流石峰，屠盡我崑崙弟子，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倘使人人如我這般，那就沒有人能如我這般，這裡的道理，其實不難想通。」

  「年輕人，你能進這無涯觀，那就是可造之才，莫要錯失了大好機緣！」

  魏十七朝他笑笑，他本該說些「多謝老人家指點，在下一定銘記在心」之類的客套話，然後向他虛心請教，或許會發現這位「四十年來沒有寸進」的老蒼頭，竟然是崑崙派不出世的前輩高人，他慧眼識英雄，傾囊相授，傳他功法劍訣飛劍丹藥，指點他打住打住，這是遊戲的節，想想無妨，當真就沒趣了。(5,0);

  所以他只是笑笑，磕開油杏子的核，剝出果仁丟盡裡，果然油分十足，回味稍苦。

  不過，他喜歡。

  閒扯了幾句，心重新平靜下來，魏十七向老蒼頭打個招呼，回到靜室中，盤膝坐在團上，閉目冥思，參詳著阮靜傳他的那篇「劍訣」。清明是紫道人的道，不是想見就能見的，有什麼問題，要什麼東西，他得及早盤算清楚，免得日後耽擱了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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